谢天谢地,她这场感冒在入冬之前彻底痊愈;
而李总长一家叨扰多日,也终于打算启程,不日返回南京。
这两件事对整日游荡,终日寻不到人生目标的陈凤年来讲,简直就是喜从天降,让他恨不得在家开一场派对,好好庆祝一下了。
王佩珑病愈后便闭戏在家,倒是很想留陈凤年在小公馆一起厮混到下一个冬至,只可惜他大哥,陈安年不允许。
陈安年坐镇家宅,实在是蹲不到三弟的人,索性桌子一拍发话了,要陈凤年最后尽一波地主之谊,亲自陪李三小姐吃顿饭,最后再换身漂亮衣服,把她亲自送上渡轮。
这项任务说起来也不算很艰巨,陈凤年跟她讲,他只是心理上过不去那一关,毕竟留学时他就发现欧-洲的小姐的最是淑女,腰身绝不会超出一尺七,头发一个个编成四股的鱼尾,要么就是高鬓,优雅的简直不能再优雅。
他这人虽然对外貌要求不是很高,但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
像佩珑就很符合他的审美,而且是正正好好的程度。
不过美的太盛气凌人,他还是会觉得不安。
陈凤年不知道李小姐心心念念要和他见一面是图什么,总之他心里不大乐意,好像和这么一个胖小姐出一趟门,他这人也开始泛起了油,要泡发膨胀,变成球形。
王佩珑隐约知道那李小姐长得是什么德行,心想哪怕这种千金体重减去一半也无一分是及得上自己的,于是就很大方,说大少爷让你去你就去呗,人家李小姐是正经的上派人,陪个千金吃顿饭而已,总不至于人家是图你的色相,看着你能多吃几碗饭吧~!
陈凤年唉了一声,觉得李小姐是食欲旺盛了,可自己只怕是要提不起食欲了。
王佩珑笑着给他打好领带,目送他出门。
陈凤年走,苏佩浮后脚就来。
来要钱。
王佩珑鼻子还是有些堵塞,觉得凤年一走,她少了他的陪伴,就吃什么都吃不出味道,只好叫人弄了点清粥小菜放桌上,简单算作一餐。
她一个人吃的时候苏佩浮就很拘谨地站在偌大的客厅里,也不敢出声,只在小玉给他挂外套的那一刻说柔声了句谢谢,说的小玉一秒就红了脸,好像觉得他那桃花眼不老实,总像对自己有意思似的。
吃到一半,王佩珑貌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觉得老把一个大活人当死人一样地晾着也不好,尤其这人还是她仅存的亲人,仅存的一个师兄,对待他应该是要客气一点的。
想及此处,她终究还是松了口,朝苏佩浮招呼:“来之前饭吃了没?”
苏佩浮乍一听到她召唤,就好像由内而外长吁了一口气一样,快步走过来:“还没吃。”
王佩珑拿筷子夹了一块酱瓜,点点头:“那一起吃吧。”
有酱瓜和榨菜作掩护,苏佩浮把这回的来意和要求大致地说了下,不敢说的太,怕师妹听完会生大气——其实每次他来要钱她都要生气,不过每次都没气得很厉害,只要他克制地、不带加点儿地描述自己如今的窘境的话。
但他这次错了。
因为师妹还没听他说完,就已经忍无可忍地生了大气。
“什么?你说你这次又欠了多少?!”她柳眉倒竖,一拍筷子:“戚老八不是把月钱结给你了吗,还有上个月,你不是说那个费太太偷偷送给你一套镀金袖扣,也没了?!”
苏佩浮把嘴里的白粥咽下去,一张白脸红里透青,从刚才就没抬起来过:“袖扣当了差不多五百,加上月钱都给了烟馆,不过我之前跟人学做炒股,投了一大笔钱进去.........”
不用说,一定也没了。
以王佩珑的能力,个十百千万,她顶多能帮到个‘千’,虽然凤年给她的东西加起来能顶得上十几二十个‘千’,但从她自己手里送出去的,永远都是这么点,多一分都不行。
“你真是贱啊、贱!”她骂他贱:“有多少太太小姐喜欢你,戏台下个个都扒了金戒指金葫芦地往咱们台上扔,你就是每天去她们那儿蹭一顿饭,睡一个好觉,这日子都不会过成这样,唱戏就唱戏,唱到一半去学人做生意,你看看自己是那块料吗!”
苏佩浮唯唯诺诺,她骂他贱他就贱,骂他没脑子就没脑子,总之债主逼到家门口了,师妹如果再不救他,他就是连唱十年也没劲,因为活着就得还钱,活着就得唱戏,那还不如死了得了。
是,他麻木不仁,他软蛋无能,他就是这个命。
“你哪天吃烟棚灰吃死了就完了!”王佩珑怒道:“早死早太平,省的哪天我还要看你吃黄土捡剩饭,到时候还说是跟我同一个师傅底下学出来的师兄,我脸皮太嫩丢不起这个人!”
苏佩浮脸红的要滴血,就听她越骂越过分,可反驳又不敢反驳,只好讷讷低头,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悄悄回击:“哼、我让你骂,你继续骂,骂痛快了还不是要给我钱,有本事你就骂一辈子,再管我一辈子..........”
王佩珑不知道他低头瞎咕噜,心中什么想法都没有,骂着骂着自己脑子也是一片空白,无力到了极点。
累赘,真是个累赘。
如果没有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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