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苏乐云照常去家塾上学。
落座后,还没来得及摆上文房四宝,李瑞便气势汹汹地走到她跟前,站定。
苏乐云自顾自地将书卷放在案上,又拿了松烟墨细细研磨,连个眼神都没给李瑞。
苏婉儿在一旁冷眼看着,唇角微微挑起。
同塾的族兄族妹窃窃私语,一双双眼睛滴溜溜在两人身上打转。
嫡女归来,李瑞相中的美娇娘摇身一变成了村姑,今日,这两人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动静。
李瑞默了半晌,终究是板不住了,开口便是满含鄙夷的警告。
“苏乐云,我今天就明白告诉你,我是不会娶你的!”
素白的指尖捏着墨条缓缓磨动,苏乐云专心磨墨,未抬头,语调轻缓,漫不经心道:“求之不得。”
李瑞脸色涨得通红,好似一拳打在软棉花上,进退不得。
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了,她难道不该自惭形秽,怎的还如此稳坐如山。
“欲擒故纵这招对我没用,苏乐云就算你是嫡女,要论才学品貌,你压根就不配进我李家!我李瑞这辈子只会娶婉儿一人!”
“李公子想娶谁就娶谁,与我无关。”
苏乐云放下墨条,抬眸淡淡瞟了一眼李瑞,目光清澈,不含半点恼怒。
她只是不解,自己前世怎么会瞧上这么个徒有其表的傲慢蠢钝之人。
同样的话李瑞前世也曾对她说过,她当时只觉天崩地裂,回房抱着被子,不吃不喝,整整哭了三天。
如今再听,一颗心却是掀不起半点波澜。
李瑞见她混不在意,越发羞恼,声音陡然拔高。
“你若还要世家女的脸面,便收起那些歪心思,不要再纠缠于我!”
苏乐云叹了口气,单手托腮,静静看着李瑞,朱唇微启。
“李公子,眼下,你我二人,到底是谁在纠缠不休?”
众人忍不住轻笑,低语声传进李瑞耳中,他越发气急败坏。
“人家好端端在那里待着,他偏偏要过去说话。”
“人家说了对他没意思,他不见好就收,难不成还盼着人家对他有那个意思不成。”
血气冲头,李瑞恶狠狠地瞪了苏乐云一眼,撂下一句“你最好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悻悻回了座位。
苏婉儿自打李瑞提起她的名字便变了脸色,攥紧手中帕子,暗暗气恼,他今天明晃晃地把两人关系嚷出来,他日若是寻得高枝,她怎好主动出手。
阴鸷的目光落在苏乐云身上,苏婉儿心中暗暗纳罕,一个乡下土丫头,竟然对翰林家的公子不理不睬,她当真无欲无求还是别有用心?
散了学,李瑞期期艾艾地跟在苏婉儿身侧,苏乐云没理会他们,径自回了自己院子,还未进门,远远便听到一阵吵嚷声。
“这是嫡小姐的院子,无凭无据,岂是你说搜就能搜的!”
“老夫人都发了话,你一个下人也敢拦着!”
张嬷嬷挡在院门口,拦着老夫人跟前的赵嬷嬷和一众丫头,不让进门。
苏乐云冷笑,眼角露出一丝凉薄,说是骨肉至亲,实际上却见不得她半点好。
“赵嬷嬷,带了这许多人来,是要做什么?”
苏乐云朗声开口,下巴微扬,缓步站到张嬷嬷同侧,那通身的气派,丝毫不输于京都贵女。
赵嬷嬷瞟了她一眼,不自觉便矮了三分,却还要强撑着。
“老夫人家传的玉镯不见了,吩咐奴婢四处找找。”
“哦?是四处找找,还是专门我这儿找找?”
苏乐云话带讥诮,直接挑明赵嬷嬷的来意。
赵嬷嬷脸上讪讪:“还请二小姐不要为难老奴,那玉镯老夫人戴了几十年,最是爱重,不然丢了便也丢了。”
苏乐云嗤笑,用老夫人来压她。
“既然此物贵重,赵嬷嬷就带这几个找,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她转头吩咐春杏,让她去找管家多寻些人手来,好将府内上上下下翻找个明明白白。
春杏得令,眉宇间露出点幸灾乐祸的精光,小步跑了出去。
一个乡下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侯府嫡小姐了,当中给她难堪不说,还要将她赶出府去。
镯子是她亲手放的,她倒要看看,这回嫡小姐拿什么洗白。
赵嬷嬷皱眉,这么一闹,老夫人该怪她办事不利了。
“二小姐,不必麻烦了,我们搜过便走。”
话音落,张嬷嬷刚要强闯进门,便被呵住。
“放肆!谁准你们搜嫡小姐院子的!”
孙嘉柔脸上带着薄怒,疾走过来,护在苏乐云身前。
“赵嬷嬷是府里的老人,怎的如此不知轻重,东西丢了便要搜查嫡女的院子,明日若是传出什么有碍嫡女名声的闲话,你们可担当的起!”
孙嘉柔说话带着气喘,食指颤抖地指着赵嬷嬷,可见真是气急了。
“媳妇这是连我也一同怪罪了不成?”
老夫人扶着苏婉儿的手从游廊走过来,面色沉郁。
苏婉儿低垂着眉眼,一副温良模样,唇角却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微微挑起。
“儿媳不敢。”
孙嘉柔福身行礼,而后握紧苏乐云的手,安慰似的攥了两下。
“有娘在,一定不让旁人污了你的名誉。”
苏乐云看清她眼底的话,淡淡一笑,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孙嘉柔深吸一口气,待平静些后缓声开口。
“儿媳无疑冒犯婆母,只是您丢了心爱之物,单单只搜云儿的院子,怕是对她名声有损。”
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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