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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双成向前侧了侧身子,避开颈后手指所带来的清冷气息,问道:“玲珑到底是什么来历?”她替萧玲珑扎针疗治毒手伤势时,有意加重了力道,引得他酥颤,他自称是“三姓家奴”,闭口不提第一任主顾萧家的情况,且在方才又表示过了,他不怕被秋叶处死,只怕死后被戮丢了萧家的颜面。

这个萧家真的值得她咂摸。

北方萧姓颇多,名字多有重合,能让玲珑记挂的必不简单。

秋叶再听“玲珑”两字,手上就有了动作。他压住冷双成的右肩,使了一些力,痛得她眉头一抖,随后答道:“萧政之弟。”

冷双成的身子稍稍屈曲。“请公子明示,那萧政又是谁?”

秋叶撤了手,坐在她身旁的雕花椅中。“肃青候萧政。”

肃青候萧政,如雷贯耳的名字,即便如浑噩撞进今世的冷双成,也不得不听到一两句有关他的传闻。

若说中原大陆有秋叶平定江山,那么燕云以北就有萧政兴风作浪。

在心性狠绝、处事果决、铁腕行军三点上,他是可以和秋叶相比肩的人物。

辽使进京议和,宫里已欣然同意,正在修缮诏令。据商议,宋军需向后撤退,让出两州地盘来,作为合约地界,而辽方也会相应地补偿钱银绢丝给宋军。

当今天子及省台里附议的官员,想法自然是好,可是推行诏令时,却遭遇了困难。

秋叶所统辖的雪影营并不想退,偏偏萧政新接管的铁狮团又决意冒进,两方军队在合约地带已摆开了严整声威,局势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因而此时萧家的一举一动就显得十分微妙。

“萧玲珑来京城做什么?”冷双成将桌案上一盏温热的茶移到了秋叶所坐的那侧,见他不动,醒悟过来,拾起茶盏亲自递到他手边,他就顺意接过去了,还饮上了一口。

“据探子回报,他从萧家私逃出来,假借身份辗转多处讨生计。”

秋叶答得清淡,冷双成却听得心异。

恐怕他与她都不会相信,萧玲珑来京目的竟是这么简单。

萧玲珑为了生计,确实掮下了许多事,包括答应了灵慧的委派,混进叶府密传秋叶的行踪。秋叶察觉萧玲珑身份有异,不杀他,只撵他出府,随后派哨羽、髭犬追踪他,查探他的进一步所为。秋叶并未向冷双成透露过一丝内情,所耐冷双成心细,察觉到洗衣侍女单一被驱的情况有些反常,也就尾随而去,刚好遇见了萧玲珑的异状。

在盐池馆里,萧玲珑有意结交鱼府婢女,套明鱼府动静,想伺机混进府去。

只是他的计划被突然出现的冷双成打断。

如今,他又装扮成杂仆,混进最为紧要的会宾楼里,看似散漫无心机,实则却是能与鱼鸣北同处一室中。

“萧玲珑恐怕是冲着鱼小姐来的。”冷双成看向鱼鸣北,发觉她面色冷冷,凝了一层霜雪似的看着自己,试探着对秋叶说道。

在叶府,秋叶从未提及过萧玲珑、鱼鸣北、萧政三人任何隐秘,冷双成不知缘由,也未料到是秋叶有意隐瞒,不想过早将她推入到权力、局势的纷争之中。

直到这次她已经看出了端倪。

秋叶回道:“鱼家行商发迹,与辽素无来往,矫饰面目多年,仅有一次,被我查探出装箱材质出自辽,才露出了马脚。”

除此外,鱼家上下按兵不动,甚至还主动求亲于世子府,在都城掀起一场风波。

秋叶在未查清鱼家与辽国的确切关系下,亦然不动作。

冷双成猜测道:“鱼家一年多来不显通敌迹象,或许是真的没有与辽国联系过――”

“即便如此,也难以改变先前暗通款曲之实。”

冷双成听秋叶说得冷心彻骨,不由得暗自嗟叹。暗通款曲一词双义,可见他对鱼鸣北的厌弃。

冷双成细细回想与萧玲珑所处的琐事点滴,未曾搜刮到他的一丝恶意,心里稍稍安定。

秋叶坐在冷双成身旁,恰巧是一个遥相对应辽使与鱼鸣北的位置。

他用一人之力牵制了多方动向,连冷双成都无法轻举妄动。

她极想回头去看看萧玲珑,看他的喉伤是否有大碍,无论如何,只要他不存着很大的暗毒心思,他依然是她逃离京城的法宝。

秋叶先一步制止了她:“想保他一命,就离他远些。”

冷双成微讷一下,擦去额上汗后,才说道:“公子留在私席不去,弃使臣、公主不顾,始终于礼法不合。”

秋叶淡淡道:“不急。”

她却是急的,台上两对妙目从头到尾就没有撇开过视线,一直流连在她与秋叶身上,似乎在探究着什么。

她在颜面上保持沉静,暗思对策。

秋叶看了她一眼:“急着撵我走,随后的舞乐又该如何应对?”

冷双成脸色有些发白:“难不成考查舞乐,还需我去跳上一曲?”

秋叶还有一个更为可怕的答案:“我可为你伴奏。”

冷双成的双手不由得抓紧了膝上的衣袍,半晌后才松开。

“公子?”她开始唤道。

“嗯。”

“能否钦点一名舞姬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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