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敬亭被穗子套话了。
“我家猪下了几只?”
软绵绵的声音,直击灵魂的犀利。
于敬亭把她放下。
“快点进屋。”
“你帮我妈倒卖多久了?有提成吗?”
“你不要抓住一个问题不放!都过去几年了!”恼羞成怒,声也大了点。
嗓门本就不小,拔高音量,不像咆哮也像吼。
穗子胆儿只有一点,大脑来不及反应,身体先做了回应。
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别哭啊,我又不是针对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
越解释哭的越厉害。
穗子也不想这么弱,控制不住。
她哭点比别人低很多,眼泪总自己跑出来。
“于铁根!”
随着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吼叫,王翠花拎着铁锨冲出来。
劈头盖脸砸。
于敬亭惊险躲过。
“娘,我跟穗子说话呢!”
“我站在台阶上都看到了,她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吼她!你嗓门大你怎么不去卖破烂?这大嗓门喊酒瓶纸壳子易拉罐刚好,你在家嚷嚷啥?!”
于敬亭吃了哑巴亏。
习惯不是一天养成的,找这么个娇滴滴的媳妇,一时半刻改不过来啊。
求助地看穗子,快,说老子没欺负你!
“娘,我怕......”穗子躲在王翠花身后。
王翠花一把抓起穗子的手,按着她的手朝着于敬亭的嘴扇过去。
穗子吓一跳。
她没想过婆婆这么狠,这一下打过去,她手心都疼,于敬亭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脸皮厚。
“让你嘴贱!”王翠花拉完偏架给儿媳妇上课,“你别怕他,他就长了个傻大个,啥也不是,再敢吼你,手边有啥就抓啥,使劲打他!”
说罢,举起手里的铁锨,看见没?就得这么干!
穗子缩脖子,这玩意要拍人身上,不得拍死啊?
“男人这玩意就是这样,你越老实他越欺负你,看他有点张牙舞爪的苗头就得敲打他,他冒个头,你拍一下,拍到他不敢跟你起刺儿为止!老娘们不当家,日子怎么过好?你得支棱起来!”
穗子想到了打地鼠,地鼠头都是于敬亭。
“娘,你是她婆婆,不是她娘啊!”于敬亭撇嘴。
王翠花瞪他:“下午你自己说的,以后管我叫丈母娘的!”
于敬亭嘎巴两下嘴,没词儿了。
穗子破涕为笑,看她笑了,于敬亭母子同时松一口气。
“走,进屋吃饭,给你留了个煮鸡蛋,还热乎呢。”王翠花亲热地挽着儿媳妇的手,于敬亭走在前面。
后腚冷不丁被王翠花踹了一脚,回头看王翠花,满脸问号。
“看你走路的姿势都来气,大模大样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打儿子,是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挑时间的,看不顺眼就能来一下。
穗子看的好欢乐,她前世为什么没发现婆婆这么好玩呢。
“行,合伙欺负我,以后别让我干活,你让穗子耕地去吧。”
“你敢!穗子怀孕哪儿能干体力活?不行,这臭小子太不着调,穗子啊,你今晚跟娘睡得,不要跟他在一起。”
王翠花看儿子这凶神恶煞的脸,越发觉得不是好饼,万一他半夜起来,报复老实的儿媳妇咋办?
“行。”穗子还真答应了。
“不行,我没同意,坚决不行!”
于敬亭努力了一天才达到的“上炕”成就,被亲娘一票否决了!
“等你啥时候不欺负媳妇了,再让穗子回西屋。”王翠花拍板了,穗子也点头。
于敬亭急得抓耳挠腮。
香喷喷、软软乎乎的媳妇,凭啥不让他搂着?!
王翠花领着穗子进屋,吃饭的桌子摆在炕上,桌上摆着一盘菜几个碗,正等着穗子和于敬亭回来吃饭。
玻璃被热气熏得氤氲一片,穗子的眼前也一片氤氲,这么家常的画面,好久没有了。
桌边坐着个黑瘦的小丫头,正用黢黑的指甲剥鸡蛋,看到王翠花和于敬亭回来了,小丫头展现了飞一般的速度,快速将鸡蛋清剥下塞嘴里。
“那是给你嫂子吃的!吐出来!”王翠花跨步上前,伸手就要掰开于姣姣的嘴。
小丫头咕噜一口吞下去,欠儿欠儿的张开嘴,给大家展示一下啥也没有了。
王翠花气得抬手,要拍小丫头后脑勺,穗子忙拦着。
“娘,姣姣正长身体呢,多吃点挺好,不能打孩子脑瓜。”
王翠花这才放下举了半天也舍不得落下的手。
闺女姣姣跟儿子不一样,出生到现在也没见过爹长啥样,王翠花心里总是偏疼她一些,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这丫头越长越不像话,说一句话能把人噎死。
“还不谢谢你嫂子。”
“谢她干啥,她又不想当我嫂子。”姣姣把剩下的鸡蛋黄捏碎,放在给穗子准备的碗里。
摆明了自己吃不上也不让穗子吃舒服。
王翠花血压飙高,于敬亭脱鞋上炕,把准备跑路的妹妹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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