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数月的光阴,孟峰仍然是千年一日的情形。
此时此刻,一对青鸾像是已经飞厌了,在大殿前翠竹丛里,俯首而卧。
庚桑子仍然是一袭紫色道袍长衣,面容冷冽,身形如松般挺直着,他站在孟峰之巅的崖顶,此时,风云际会般的云彩在他的头顶被风卷过,烈风一阵的发了怒吼般的狂嘶,把刚刚聚拢的云朵又吹散了。
手里执起翠玉笛,已经是极其剧烈的狂风对着他的身形就了过来,飘飘的扬起他的长长的风,飞在风中,仿若羽翼。长发飘风间,衣袖也随风飘举而起,遗世独立般的仿若天人。
笛音悠然的响起,仿佛是闲亭信步,又像是春雨般的轻柔,在飓风里飘洒向了很远的地方,即便是这般凌厉的狂风也吹不皱他的笛音,吹不乱他的半点笛音。
庚桑子的眼里,仍旧是已经千年了的平和安祥,垂眸间露出轻浅的笑容,似是带了一丝的怅惘,可是,也仅仅是转瞬间,那笛声依旧是平静恬静,仿若无波的湖水。
“师父。”
灵淮走到他的身后,他看不清楚自己师父的表情,而师父的笛声一如他听了经年般的平静,如水,如玉,如风,如尘。不沾染尘世的喜怒波折,除了恬淡也仅仅只有一派的安宁平和。
“还未走?”
灵淮修得了仙骨,按仙门的规矩,灵淮应该随仙界的长者继续修行,这个他教了五百余年的徒弟,竟先于同辈所有的人,他心中不可谓不喜。
“师父,徒弟不走。徒弟想留在孟峰之上,长伴师父。”
“何必呢。”
庚桑子转过身,他的声音平淡无波的轻。
“你是同辈里最先习得仙骨的,为师与你再无有可以教习之处,若随了灵机尚人,自是可以早日飞升仙界,这也是你的一场造化。”
灵淮已经跪在了地上,他轻笑一声,千百年了,师父根本不清楚他的心中所想所念。只以为他和一众的师弟师兄一般,为着的也不过长生不老。
可是,师父当真忘了吗?
当初他在战场上被敌人所伤,躲在一个小村庄里养伤,不想村边的山上有恶兽几乎是修成了妖,只是当时并未化成人形,却也伤尽了村庄里的乡民。
他伤养好了以后,单人独骑提箭就上了山,寻了半月有余当他寻到了那头黄狮精以后,马匹当即就被狮精给吞了。
他自是不敌,就在生死一线之际,庚桑子救了他,见他已经垂死,不顾仙门之束,给了他一粒仙丹。
为了此事,庚桑子受了重惩,可是,那时候,在灵淮的眼里,师父就是完美的化身,当即,他就跪在了庚桑子的脚下,要拜他为师。
如今,白云苍狗,世事衍替,当初的事情,想是师父已经不再记得了。
“师父,徒弟只想为天下苍生暂妖除魔,至于修仙一事,师父该知,徒弟一向不甚热衷。而且,师妹年幼,师父又是事务庞杂,孟峰之上,少不了灵淮,灵淮愿与师父一同守护这孟峰。”
庚桑子虽然明白灵淮的心思,但是未曾料到他仍旧这般的坚持,已经求了他几日了,连大师兄那里,灵淮也去了。
庚桑子凝神看着灵淮,足足过了半响的功夫,他才语气深长的问了灵淮一句。
“你当真还愿意随着师父?”
“徒弟不悔。”
灵淮的态度很坚决,听见庚桑子像是已经被他说动,当即就给庚桑子磕了个头。
“徒弟之所以向师父隐瞒习得仙骨一事,也仅仅是为了此,请师父宽恕。”
庚桑子向前一步,伸出修长的手,搭在灵淮的肩头,他满脸的沉默,凝重的面目已经许久没有在他的眼里出现过了。
灵淮太像是千年前的他了,那时候他只愿仗剑伏魔,可是孟峰之上,寒潭之下,已经困了他千年,有这样的一个徒弟,他的心怀怎么能平静无波。
庚桑子看着他,很久以后,淡声的对他说。
“那个丫头天天跟我念着你,你还没去看过她吧。跟你大师伯说,就说是我许的,你去看看她,是不是把大殿里当真的给烧得干净了。”
灵淮忍了忍笑,他上了山就有小师弟对他说,水无忧已经几次引来了金乌,惹得现在大师伯已经求了师父三四次,要把那个小丫头提前放出来。
可是,庚桑子一直不允,三年之期,尚且还有一年有余,现在孟峰之上所有的人都有种预感,水无忧迟早会把那座殿给烧得一丝不剩。
“师妹也仅是贪玩,徒弟这就去劝她。”
灵淮起身,向师父笑了笑。
庚桑子却沉默了。
心里忽的就闪现出了那丫头的一双墨玉般的眼,怔怔的望着他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意。
灵淮才要转身,忽的又停住了,他迟疑了片刻才对已经转过了身,背对着他的师父说。
“对了,师父,您有时间去东海看看灵霜吧,可能,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听闻东海里的大妃对她并不看中,态度轻谩,因为她是人身,并非龙种,所以难免也就因此受了诸多的委屈。庚桑子又岂能不知道,只是这些闺房里的事情,他又如何插手。
只是,云煞还在孟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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