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怜抱着关楹杉坐在灵堂里,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一种死亡一般的沉默之中。
周围的容家众人一时不知如何收场,他们在心起恶念的时候并没有把容怜考虑进去,他们只想叫关楹杉亲口承认,容怜所患的桃花痨顽疾难愈,容怜会命不久矣,只想以此逼着关楹杉亲口放弃容怜的继承权。只要关楹杉亲口承诺,容怜也掀不起什么水花了。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哪怕不为继承家业,关楹杉都没办法开口说出,她的亲生骨肉将要不久于人世,不幸短命,这比刀子割在她心头还要叫她难受。
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不肯说,也不肯承认,抗拒疏离的姿态叫众人再沉不住气了——若是关楹杉不允,他们就算抢来了容家家主继承权也会名不正言不顺,遭受江湖非议。
所以开始将所有过错都归咎到她的身上。
因为她的不详,过疾给胎儿,害得容怜天生身损;因为她的美貌,叫容寻执意娶她,最后却横死家中;因为她的贪婪,不肯让出继承权,行事受阻。
所以,都是她的过错。
所以,他们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以容怜的性命相要挟,活活逼死了关楹杉。
大约,这世间,许多人只是披着一层人的外衣行走罢了。
……
渐渐的,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容怜一双如宝石般美好的眼睛被浓重的黑气所占据,周身的气一点一点汇聚,混乱起来,像是随时会爆裂开,逼迫得人只想逃离。
“容怜怎么回事?”
“他在做什么?”
○
雷声大作,不一会,一场暴风雨席卷而来,天地变色,倾盆大雨如注,雨声里似乎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凄厉哭喊声与求饶声。
一声接一声,叫得人头皮发麻。
慢慢的,那些哭喊声也好,求饶声也好,逐渐平息,再没有响起。
有一股猩红的血流越来越多的涌到了殿外。
屋檐滴落的水珠汇成雨帘,不断冲刷着,从殿内缓缓流出来的血水。
开始还很快就会被雨水冲散,慢慢的,那猩红越汇越多,越聚越浓,雨水再冲散不开那源源不断涌出来的猩红,血沫翻滚不歇,越发同雨水混合着四散逃逸,沿着台阶直流而下,殿外逐渐被血水所淹没,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腻血腥味。
巨大而强烈的戾气直冲云霄,天像是被捅了个窟窿,大雨滂沱,天地为之变色。
雷声轰隆直响,震得人耳朵生疼,一道闪电划开天幕,撕裂黑暗,叫人眼前一骇。
灵堂殿前昏黄的灯火下,有一人静静站在大殿里,脚边的尸体无数,以各种各样扭曲的姿势死去,像是死前饱受折磨,血腥遍地,浓郁得令人作呕,灵堂殿里竟是已经无一个活口。
那些欠下的仇恨血债,终是在容怜手里,一件一件通通还上了。
最先倒在容怜脚边的是容祁诚。
他死的前一秒还不顾父亲的阻拦,冲到容怜面前,指着他怀里的关楹杉肆无忌惮的发笑,“死的好!这丑女人终于死了!容怜,快带着你丑陋的老娘滚回……”
他根本没有察觉到容怜身上即将暴走的气场在疯狂流窜。
天真又恶毒的笑容还没结束,察觉到不对劲的容祁诚的父亲也没来得及拉回自己的孩子,容祁诚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他的舌头就掉在了地上。
他顿时捂着满嘴的血,呜呜咽咽痛苦惨哼起来。
黄月英发出了一声尖叫。
容怜小心翼翼地将关楹杉安置在了灵前宽大的案桌上,转过身,俨然变了一个人。
好像他还是他,那个孱弱的孩子,可是他又好像不是他了,他身上的杀气,叫在场所有人都心颤。
“阿诚!!!容怜你这个小疯子!你在做什么!”
容祁诚实在弱得可怜,在黄月英撕心裂肺的哀呼声中,连容怜的一招都没挡住,瞳孔骤缩,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再站不起来,面朝着关楹杉的方向,像是一份迟来的歉意。
为他愚蠢的冒犯买单。
大殿里形势陡然一转,所有人都戒备地盯着容怜,以碰见敌人的姿态。
他们瞬间就将容怜当做了有威胁的敌人。
可是,哪怕这么多人共同敌对,容怜还是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去。
“容……容怜!你要干什么?你可别发疯!你娘是自己上得吊,我们……我们可没有强迫她!你来怪我们也没用!”
“她的死同我们没关系!本是同宗同脉,你要是再往前,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别……别过来!”
可是,容怜像是被恶鬼附了身,除了眼中的黑气越来越浓,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他仍是朝着人群之中走去。
○
黄月英是最后一个死的。
在容祁诚死后,她怨恨的咒骂就没有停过,她也体会了一场丧亲之痛,容怜不付出代价难销她心头之恨。
她煽动着众人,势必要惩治容怜,当场诛杀,血债血偿。可是很快,她狂躁的咒骂转变成了惊恐,眼看着一起来的人一个接一个惨死,她再顾不上其他,偷偷摸摸想往殿外溜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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