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目之所及,茫茫雪白,千里冰川,空无一物,耳边除了风雪呼啸声外,再没有别的声音,静的可怕,直击心底。嘴里轻微的喘息声也被无限放大,仿佛只有他,一点微弱而扑朔的生命,孤寂的回荡苟活于这天地之中。
逐安觉得那些在身体骨血里缠绕共存的痴缠念想也在这刻骨的严寒中变得模糊起来。
织梦啊……
可那是镌刻在心上最深沉的爱恋,支撑着他一步一步走下去。
越往山里走,积雪越深,几乎没去小腿,气温也越发寒冷,普通的马匹根本耐不住这等严寒,无法代步,逐安只能一步一脚印,徒步走上山来。
好在逐安素来身体强健,又有内力周身流转不止护体御寒,严寒侵入不到血脉里,以保证他不会被这风雪冻伤。
可是越是走,他越是心里空落,他走了那么久,就连一只鸟都没有见到过,传说之中的雪莲真的会存在于这等苦寒不毛之地吗?
张先生曾同他一起磨药时提过一嘴,传说北境深山里存活着一种雪莲,整整十年才会开一次花,花瓣颜色若冰雪凝结而成,为世间罕见,极为难得,可解百毒,清血脉,补经络,御气血。若是身强体健之人服用,无异于平添十年修为。
被赋予“千山雪莲”之称,承千山之冰雪,展一绝冰雪盛颜。
然而,由于条件所限过于难得,甚至关于这种雪莲的献世记载都十分稀少,张先生也仅仅是在一本前朝古书里才窥见一斑,已经形同匿迹。
改朝换代后,这雪莲也从未现世过,可见是当今无人寻到过此药,若非像张先生这样一心扑在医术钻研上,研读各种旧卷陈册,可能于他也是闻所未闻之事。
张先生说这话时,脸上是无比神往之色,共情便不难懂医者初心,一生求医问药,若有此等良药为人所用,世上不又少了许多疑难杂症?
万物承袭当心怀敬畏坚韧不弃,开源却是一步一步摸索前行。
逐安那时笑称,若是以往真有献世记载,此等良药必定会再次被人寻到。
没想到,一语成谶,如今他做了这寻药人,苦苦寻觅。
○
白日时短,夜色漫长,风雨愈急,绕是逐安,夜间赶路也寸步难行,容易迷失在雪山之中,他只能在暮色四合时寻一处雪窟或岩石背后躲避一夜风雪,天亮再出发。
费了不少时日,逐安终于爬上了万寒山山腰,他看着岩壁下深不见底的雪色山谷,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很快就消散不见。
再往上,万寒山覆着白雪的山顶已经被厚重的云层雾气所藏匿,这一圈围在山腰的云层像是一道鲜明的分割线,再往上便窥探不得。
辽阔天地之间的开阔无垠,承载着难以言喻浩浩汤汤的厚重肃穆,他像一只小小的蚂蚁,如此渺小。
若非他心性坚定,少不得要迷失在这片苍茫之间。
下一脚踩碎了一节枯枝,发出一声异响,他抬头发现身侧不远处立着一株光秃秃的枯木,脚下这节枯枝像是被风雪吹断掉落在这的。
哪怕这是一株枯木,形容枯槁,一副随时要被风雪侵蚀的模样,可是逐安徒步穿行在雪山里,除了茫茫白雪,已许久不见别的颜色,竟觉得这枯木都有几分久违的亲切。
然后他惊异地发现,本以为这等苦寒不毛之地,应是寸草难生的,可是,沿着山脊还是开始有一些稀稀拉拉的白色枯草生长着。
说是枯草其实并不严谨,可能只是此地条件过于恶劣,这种小草茎叶狭窄,颜色灰白,形同枯败,但十分牢固的扒在地上,可想而知,扎根不浅,有可能本身就是这样一副枯草般的模样。
见到这些稀拉的白草,少不得是有些惊喜的,若是这些草木能有所存活,千山雪莲应当不是杜撰出来的传说。
逐安精神一振,继续往山上攀登,只不过这次他有意留心起雪地里稀稀拉拉生长的白色枯草。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万寒山的山顶会是这般一番景象。
○
每个寒夜在雪窟里静默栖息时,除了思念忧心织梦外,他总会猜想着万寒山的模样,或许同他一路走来看到的诸多雪山一样,覆满白雪,风雪凌然,只不过更高更为难行一些罢了。
可是,他越往上攀爬,越是心惊,那些隐秘在厚重云层雾气之上的山顶就像一点点揭开了面纱,重新定义着万寒山。
逐安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在万寒山上看见一片盛开着的梅花林。
他像一个不慎闯入的不速之客,那些鲜艳的花苞直直撕开天地之间单调的白色,争先恐后的往他眼睛里钻。
虽然没有丰茂十里这般绵延不绝,可是目之所及,数量绝对不少,如同一片热情燃烧着的耀眼烟霞,灿烂夺目,一时叫逐安忘记了言语。
“这些梅花可是老夫培育了好多年才存活下来的珍品,如何?”
逐安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在他还吃惊于雪山之巅上竟存着这样一大片梅林时,丝毫没察觉,有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像是同熟人随意闲聊那样,笑眯眯的开口说话,带着一丝隐秘的得意。
逐安扭头望去,只见一位鹤发童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