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非并没有伸手接下于昊递过来的武器，面容一沉，又是发问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于昊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然后说道：“阿非，难不成你还怕我这件东西吗？你认为这东西能够伤害到你吗？”

你还别激我，这招对我完不上路。

杨非哼了一声，却是不由自主地抬起手，缓缓伸向了这支只有钢笔大小，形似工艺品的水晶刀。

就在杨非伸手触及这把刀的同时，他好像忽然听到了一首圣歌，正从天而降，直直从头顶进入头颅，在脑海深处吟唱。而眼前，他似乎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湛蓝不见底的海水，渐次变得深沉……乌黑的水底，有数不清的气泡在身体边划过，竟幻化为无边无沿的雪野……一个白色身影翩然而来。

只是那双冰紫色的瞳，在水中闪耀着异样的光芒，充满了不祥。

杨非心底一凉：他，他怎么又来了？这个曾经迷离在他梦魇深处多年的年轻男人，又一次地现身在他的面前。

“哥哥。”男人伸出了稚嫩白净的手臂，似乎是想给他一个拥抱，“为什么有什么好东西，你都要跟我抢呢？这一次，轮到我做主了。”

呼！

绽放在杨非手中的，似乎是一团滚热的海水，很快，将他整个身体都完包围……但即便是温度这样火热，他的身体却依旧感觉到一种温暖和惬意。

杨非忽然感觉到，水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驾驭水，就像驾驭自己的身体那么容易。

他一跃出水，随后滚滚波涛，就像一条条浮游的小水龙，在他身边围绕，呼啸！震得整个会议室陷入震耳欲聋的波涛声之中。

于昊忍不住退了两步。

但那些海水形成的“龙”，始终保持着十分的戒律，只是围绕着紧闭双目的杨非，却没有越出任何一步……整个会议室依旧保持着干燥。连杨非的身体，其实也保持着干燥。

在他手中那件浑似工艺品的水晶剑，在不断的变化，拉伸，变大……忽然耀眼的蓝光一闪，原本在杨非手中的那把小剑，变成了一米长的水晶剑！

“融合了……真的融合了。”于昊开始不断的退后，他因杨非的主神之力而惊诧，“现在，他就是主神！”

苍冷的双眼微微睁开，祖母绿色的光在他眼底一闪，那些围绕在杨非身边的水龙，忽然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不见。

他缓缓低下头，看到了手中的水晶剑，吃惊，却只是暂时的。

“分水冰刺，”于昊这才定住了心神，缓缓跟他说道，“我主人所掌握的神器……就在当年镇压时光与梦境之神的时候，主人交给主神的武器，就是分水冰刺。”

杨非一惊，这才是抬起头，死死盯着于昊这张完潮湿到还在滴水。他的身体，虽然被这个季节完不符合的长斗篷包覆着，却还不时因为寒冷，轻颤着瘦弱不堪的身体。

杨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快步冲上去，抢过他的手腕，撸起斗篷把手指按倒了腕脉上。

没有脉搏。

也感觉不到这副身体还有温度。

“昊，你死了……还是，活着？”杨非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惊讶，“告诉我，为什么要选择海神？他对你做了什么？”

“容器，我再也回不去了，阿非。”双膝一软，于昊忽然倒进杨非的怀里，“我一直都说过，我们彼此，再也回不去了――多想像我们前世那样，每每杀完那些该死的丧尸，对着天边那偶尔现身的一轮夕阳，谈笑风生……那日子多简单，多美好啊……”

“可是……阿非，再也回不去了！没有了分水冰刺护佑着我这副残躯，就必死无疑！”眼泪不断顺着他这张苍白的脸往下流，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苍白无力，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在这斗篷之下，“你既然已是主神，那么，分水冰刺就是你的武器……我的任务，完成了。”

“昊，昊，你别这样！你不会死，如果我是主神的转世分身，那我一定有逆转生死的力量。他们，都已经试过了。不管再重的伤，只要有我在，就会没事的！昊，你看着我的眼睛！”

抬起这把长剑分水冰刺，杨非狠狠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刀口之深，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血骨和肉筋。大量的鲜血往外涌，像是永远不会干涸的小溪。

“喝下去！现在就喝下去，你会活下去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们大家的！”杨非把大量的鲜血灌入于昊的嘴里，可是……他已经不能吞咽了。

迷离的眼瞳，带着最后一点对这个残缺不的世界的留恋，于昊已经完不动了。

他的身体，就好像影像一般，被某个看不见的黑洞所吸引，身体在一点点的变淡，再变淡，影像在“衰减”――身体变成了一团看不见的云烟，消失在这厚实的斗篷之下，只留下一股浓重的海潮气味。

他消失了，完完的消失了。

即便杨非拥有可以逆转生命力流逝的鲜血，也没法留住于昊的生命。

手一松，黑斗篷跌落在地，杨非双膝跪倒在地，双手紧抱着头，眼泪已经忍不住滴落。

这一路而来，他始终看到了那个黑影，就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