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松果（五）

清娘听着上头常公公的话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她听着常公公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打算直接挑人去，而直接不给旁人机会。她眯了眯眼，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是身份来历都不明白的人，常公公是一定不会让她去御前伺候的，所以若她要去御前，就一定要另想办法。

“康公公和古公公来了！”

清娘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小太监惊忙的呼声，把她的思绪也打断了。她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那边，就看到刚刚她在沈淑媛院子里看到的那个肥肥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的斜前方还走着一个穿着总管太监服的人，应该就是他们口里说的那位康公公了。

康源和古公公一进来，常公公和罗公公立马一愣，然后赶紧跑到了两个人的跟前点头哈腰了起来。

清娘看着康源和古公公的身影，心里越发地有了熟悉的感觉，她轻轻蹙了蹙眉，仔细地往心里想去，她觉得这是这两年以来，她最有感觉能想出来的一次。

“哎呦康公公、古公公，什么风儿把您二位给吹来了？”常公公和罗公公谄媚的声音在旁边一波又一波地响了起来，一直不停地打断清娘的思绪，令她心里一阵烦躁。

清娘干脆皱着眉放弃了这次的思考，她看向了古公公和康源，恰好看到了古公公和康源看向她，手里似乎还在比着什么。

不过清娘里古公公和康源着实有些距离，她也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她只觉这两个人是在说着跟她有关的事情。

清娘皱了皱眉头，心里划过一丝疑惑，她现在可以确定，她一定跟宫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这个联系究竟是好是坏她却不能确定，这种可好可坏的感觉令清娘觉得仿佛有什么绊着她，反而让她寸步难行。

康源和古公公两个人在那边说了许久的话，然后康源才和古公公来到了众人的跟前，他甩了拂尘，眼神还放在清娘的身上，开口道，“御前的人向来是大意不得的，不过此次来行宫，人手不够，所以也只能从你们这些新入宫没多久的小太监中选了，不过这样也是马虎不得，所以此次有杂家亲在来挑选。杂家也不认识各位，所以挑选方式便是考核，一会儿希望各位好好表现。”

“是。”清娘跟着众人一起拱手应下，心里却轻轻地放下了不少，毕竟这考核的方式，起码她是有机会的，不似刚刚常公公自己选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把自己送去御前，但是现在御前的人亲自来选，常公公一定不敢在这个时候阻止什么。

“好了，那咱们就从第一项开始，在御前，少不得要帮皇上磨墨，所以咱们就从磨墨开始。”康源看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清娘开口说道。

清娘听了康源的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划过一抹疑惑，她以为他们这些小太监去御前的也就只能做个洒扫的活计，却没想到康源居然会让他们磨墨？！

前头一个一个小太监上去，都站在康源的面前看了一会儿以后便朝康源摇了摇头下去了。

清娘看着自己前头那一个一个小厮走上去又走下来，眼眸轻轻眯起，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就这样就下来，难道是砚台有什么玄机？

轮到清娘的时候，她依旧没有明白前头小太监的意思，她走到了屋子里，看着里头笑眯眯地坐着的康源，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她总觉的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清娘走到了康源和古公公的面前轻轻挑眉，眼里带了询问。康源与古公公对视了一眼，然后古公公笑眯眯地跟清娘指了指眼前的砚台说道，“来磨墨吧。”

清娘顺着古公公的手看了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砚台，她皱了皱眉，迟疑着看了古公公一眼，然后便上前，挽起袖子，很自然地磨了起来。

但是她没有看到的事，她开始研磨的那一刻，古公公和康源眼里不约而同划过的深意。她只觉得，她的手一放到了砚台上，心里竟就忽然静了下来，似乎什么杂念都没有，反而不知从哪里泛起了一股很甜蜜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有魔力一般，把她今日乱了一整日的心抚平了。

她不知何时入了神儿，很认真地磨起了墨。

就这样磨了不知多久，等到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手下的砚台上已经有了浓厚的墨汁了，不过浓，淡相宜，磨得恰到好处。

清娘抬起头看了眼前目光深深的古公公和康源一眼，她自然也没有错过他们两人身边的常公公和罗公公眼里的惊讶，清娘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惊讶什么，她微微低了头，淡淡开口道，“公公，已经磨好了”

“……好……好！”康源过了许久才出了声，声音里竟然已经隐隐带了哽咽。

清娘听出了康源声音里的不对，她抬起头看向康源，就见康源旁边的古公公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背对着他们，而康源也歪着头让她看不清神情。她看着两人奇怪的反应，微微蹙了蹙眉。

“松果，你……你在哪里学的磨墨？”常公公眼里的惊讶已经拢不住了，他张大了嘴问道。

清娘听了常公公的话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研磨，但是她就是觉得自己会，而且还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做过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