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生存,白楹简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演技。
她半张脸靠在傅南岐的大腿上,一边哭一边偷偷观察,见他的脸色倏忽一下变黑,求生欲让她立马捂住嘴巴停止哭泣,动作太急,还打起了嗝。
“我刚才看见那两个坏哥哥把一些粉末放进茶壶里,小哥哥你不要喝啊。”
白楹看了傅南岐一眼,又很快垂下头,边说边打嗝,觉得自己前后两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只能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皱着小脸,眼眶蓄满泪水,委屈巴巴地看着傅南岐,希望他看在她好心提醒的份上,放她走啊啊啊啊!
傅南岐被白楹又委屈又可怜的眼神看得心烦意乱,竭力忍耐着才没将她甩出去,冷着脸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早就清楚他那两个兄弟自以为很隐秘的小动作,倒是有些意外这小团子竟然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
白楹像受惊了的兔子似的低下头,又嗝了一声,委屈地说:“我走进来的啊。”
傅南岐嫌弃的看了看自己被抹了眼泪鼻涕的衣服,皱起的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不是走进来的,难道还是爬进来的不成!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就想进来看看大房子里有没有人能带我回去。”
他听着小姑娘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腔,脑仁更是隐隐作疼。
白楹见他不说话,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躺在地上的头发警告她,这个少年看着俊美如神祇,实则城府极深危险至极!
他没开口让她走,她也不敢撒手。
忽然,茂密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愈渐密集。
白楹回头一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远处,好几条蛇扭动着身子、吐着蛇信子,欢欢喜喜的朝着她爬了过来,前一秒还在记仇的白楹,下一秒便什么都抛之脑后。
也不知她这具孱弱身子哪来的力气,揪着傅南岐的衣服,眨眼间就窜到他身上,细胳膊死死抱住他的脖子,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箍住,怕是这小崽子能爬到他头顶!
白楹脑海是蛇的样子,吓得她生理泪水直流,什么里子面子都扔西天去了,两条小短腿一直在颤抖,“救,救命!救命!”
快被勒死的傅南岐:“……”
感受到脖颈间的湿润,他愣了愣,抱住软绵绵的小团子,目光落在被药粉吸引而来的蛇鼠虫蚁身上,眉宇间戾气浮现!
他眉头一皱,腾出一只手,无数薄薄刀片,迅速飞出去!
几个呼吸的功夫,蛇鼠死绝。
傅南岐黑沉的脸,掰开缠绕在脖子里的手,将这只死死黏在他身上的团子扯了下来,娇嫩皮肤的温润触感既陌生又奇特。
“死光了。”
白楹这才找回一些理智,她慢慢回头,看到一片恶心狼藉。
第一个反应是,这家伙果然无情无义又狠绝!
第二个反应是,她这辈子的脸可能都在今晚了。
她僵硬地回头,迎着傅南岐凉凉的目光,灵光一闪,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诚恳劝道:“生病了就要乖乖吃药,好好休息啊,小哥哥。”
刚才俩人接触时的温度,不是很正常。
傅南岐一怔,心微微松动,像这样的关心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白楹以为他态度软化,便趁热打铁,打开挂在身上的布袋,从里面翻找出合适的药瓶,塞到少年手里,“小哥哥,这个药可以退烧哒,你记得待会儿吃掉哦。”
她都这么慷慨善良了,应该能放她一马了吧!
傅南岐被小团子塞了整整一瓶药,心情有些复杂。
他打量着手里的药瓶,花纹古朴,小巧精致,不似凡品,将药瓶翻转过来,瓶底刻着国师印记。
他眸光一闪,国师亲自炼制的药,整个皇宫怕是都没有三瓶。
这只团子的身份……看来大有来头。
白楹见傅南岐幽幽地看过来,后背一凉,她暗自咬牙,难道还不够?这货未免也太狠心了吧,她可是快把身上存货都掏光了!
她目光落在傅南岐的身上,呀了声,想也不想脱下厚实的红披风,搭在他的身上,心疼地说:“小哥哥,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少,病是不会好的。”
就算被刮来的冷风冻得上下牙齿打颤,白楹还是那副天真不知事的模样,“太晚了,小哥哥我先回去了哦,药记得吃呀。”
她往后退了一步,见傅南岐没反应,便当他默认了,转身小跑着出去。
魂淡啊!
她又是给药,又是赠披风,这人居然厚颜无耻不拒绝,竟然还不把她送出去!
傅南岐抱着红披风,看着那越走越快、还特意绕过蛇尸的小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没想到这小短腿蹦哒的挺快。
“跟上去,别让她再迷路回来。”他摩擦着掌心的药瓶,嘴角压平,淡淡道,“顺便去查出她是谁家的。”
呼呼风声,无人应答,黑暗中一个人影悄无声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