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色走后,房间内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就只剩下他与月浅心一卧一立两个人。
漆雕翎捏着那瓶药膏挣扎良久,本来也是打算一走了之的,但是刚走到门口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月浅心那张顾盼生辉的娇俏面庞来,脚下顿了顿,挣扎良久还是咬牙切齿地回来了。
“罢了,当我欠你的……”漆雕翎这样想着,下手涂抹时的动作,还是不自觉地轻了下来。
“不要,不要过来!”
“救我,谁来救救我,阿娘,阿娘是你吗?!”
月浅心仍在昏迷中,口中还在止不住地断断续续地呼喊着什么,她秀眉紧缩,冷汗簌簌而下,似乎是在梦到了什么令她惊恐万分的东西,双手一个劲儿地挥舞着作抵挡状,激动之下竞连身上盖着的薄毯都掀翻在地。
“月浅心,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烫!”漆雕翎一眼过去见到她面色潮红,周身滚烫得如同火炉一般,这才意识到她发烧了!
他这才慌了神,正准备抽身去找萧色,不料却被月浅心胡乱挥舞的手给一把抓住,怎么也挣脱不开了。
“别,别走,阿娘,求求你别走,别离开我……”她喃喃低语道。
顾虑到她手臂上还有伤,漆雕翎一时也不敢使劲,只得放缓了口气耐心劝哄道,“你看清楚我不是你阿娘,放手好吗?”
可梦魇中的人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此时的月浅心执拗地抓着他的手死活都不肯放松半分,像是濒危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阿娘别走,心儿害怕,我害怕啊!”
她紧咬着唇呜咽出声,如迷失归途的小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灼热的泪随之簌簌落下,滴到了漆雕翎的手背上,那滚烫的温度烫得他一个激灵,使他顿时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瞬间僵直了身子,任她为所欲为,也纹丝不动了。
他默默坐在床边,自上而下打量着病榻上的少女,将她那因为哀伤而紧皱的远山眉,因梦魇呓语而不住开合着的淡色菱唇,她深藏于心的辛酸凄楚,孤寂寥落都一一尽收眼底。
他知道他原是不该在这儿的,可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在无意中看到她上了那个明显不怀好意的男人的马车时,就跟中了蛊似的,当即便将手头的事抛之一边,一路策马尾随着他们跟了好久,直到远远看到他们起了冲突,看到她一刀扎入马股,看到男人被丢了下来,而她也跟着失控的马车险些坠入高崖,若不是他及时出手,恐怕也是落得个非死即残的结局。
他实在没能想到这个怀里揣着刀的小女子为博生路不惜孤注一掷的小女子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强是她,弱也是她,方才伤得那般重仍强撑着不吭声的是她,如今烧的滚烫拉着他不肯撒手的也是她!
漆雕翎这才恍然惊觉,自己自诩善窥人心,却独独窥不破她的心,甚至自己的心……
及至破晓,月浅心终于醒转过来,她睁开朦胧的眼,慢慢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药庐的竹榻上,而漆雕翎正斜靠在竹榻旁睡着了,这还不算什么,更惊悚的是,他们此时的手,正十指相扣着,扣的死死的,怎么也松不开了……
她见状忙不迭想偷偷将手缩回来,不料刚一动作漆雕翎就醒了,两人在朦胧晨光中对视一瞬,便不约而同地同时松开了手,结果还没等月浅心开口,倒是漆雕翎先说话了。
“你昨儿梦魇拉着我死活不放手,我怕弄疼你的伤口就由着你了。”字字铿锵,那义正言辞的口吻让月浅心都不好说什么,只得佯装着抬抬手臂转移了话题道,“这,是你帮我包扎的吗?”
“是……”漆雕翎刚有人解释便有人上赶着插了话头。
“哎哟姑娘这你可就抬举他了,他哪里会包扎,他就是一木头!”
话音刚落,萧色便推门直入,搁了盏热腾腾的药汤在桌上。
“这是当归掺了红参熬的补血固元的汤药,你快些趁热喝了罢!”
“阁下是?”由于萧色长得着实显小,又整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所以月浅心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公子哥一样的人物同医师联系起来,只以为是漆雕翎结识的友人。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萧名色,萧是萧瑟的萧,色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的色,小小江湖野医是也。”萧色一脸正色道,奈何他天生就生得喜气实在不适合这种格调的开场,使得月浅心当场便忍俊不禁起来。
她不笑还好,一笑场面瞬间就尴尬起来了,使得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漆雕翎也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于是萧色讪讪地摸摸鼻子,不死心又继续问道:“相逢既是有缘,还没请教两位尊姓大名呢?对了,你手上的伤可不浅,两位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我……”
“她叫月浅心。”
“你……”
“我是漆雕翎。好了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药钱不会少了你的。”
还没等萧色说完,就被漆雕翎极为不耐地推出了门外。
随即门从里面“啪!”地一声合上了,他动作是那样迅猛以至于萧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扫地出门”了。
“你做什么要对他这么凶,我倒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月浅心披头散发半坐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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