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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恰逢昆莫大寿,虎拜稽首,天子万年之日。

天乌宫大摆流水宴三日,普天同庆。

因为人手不足,月浅心与绯歌也被早早地从山上调下来帮忙。

月浅心与绯歌分别被安插在宫宴首尾两端,月浅心穿着侍女清一色的藕荷色宫装,斜带一顶缀有羽毛的圆顶红毡帽,混迹在推杯换盏的来往宾客之间。

西域列国讲究排场,喜欢热闹,到了那天,会免去繁文缛节,一向高高在上的昆莫也会也会走下神坛,与民同乐,白日里一溜的赤膊壮汉运来大桶的葡萄美酒,现宰的肥羊整只烤的焦黄,各色瓜果琳琅满目,人们聚在一起载歌载舞,开怀畅饮。

而到了晚上,则算是家宴。

大殿之上,一群貌美胡姬正舞得酣畅,月浅心倒是不以为意,借着斟酒之余隔着觥筹交错环顾一周,王子王妃什么的倒是有一大堆,不过她是一个也认不得。

奇怪?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没来?

月浅心刚还在纳罕,却见一阵哗然,原来是正南面昆莫座下一直空着的次座交椅,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

来人一身红衣俊美无俦,额上的金丝盘扣抹额灼灼耀目,不是太子殿下又是谁?

月浅心却看得直皱眉,这人胆儿也忒大,这般堂而皇之地就当着人亲爹的面儿把人位置该占了,也不怕引人非议?

浮丘岙进殿却是一眼就注意到了月浅心,倒不是他视力极佳,只是满殿粉衣佳丽,头顶都有根长约一尺的白色枭羽,走起路来是羽冠轻浮,摇曳生姿,而只有她毡帽上的羽毛,是垂着的。

这样一来哪还有羽冠的半分灵气,就这样像是小狗尾巴一般拖在后背。

想到这个比喻浮丘岙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唇角弯起的幅度更大了。

笑,他还笑得出来,月浅心接连使了几个眼色对方都没能读懂,让她无语凝噎透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呸呸呸,谁是皇上谁是太监?

月浅心扭过头去腹诽了几句。

可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哪里还看得到人?

‘’小月姑娘,你的羽冠,好像戴反了。‘’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背后,温温柔柔却掩盖了满殿嘈杂,月浅心心弦顿时一紧,蓦然回首,那个人,正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意,好整以暇地坐到了她的身后。

‘’啊,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过来了?‘’

月浅心定了定心神,却忽然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下意识够到帽顶结线处,果然是反的,忙手忙脚乱地下手调整,可无奈那帽子是正了,那两根羽毛却如同打了蔫儿的芹菜,怎么也立不起来了。

浮丘岙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来,只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将她头顶羽冠给摘了。

冷不防头上一空,月浅心摸了个空,还以为是他蓄意叫她难堪,刚伸手欲夺,却见少年也不闪躲,就当着她的面自顾自低垂了眉眼,摆弄起她帽顶上的羽毛起来。

‘’别动。‘’

没想到经他这一双妙手的两下摆弄,刚刚还是‘’半死不活‘’的羽毛很快便起死回生般根根耸立了起来。

月浅心看得都要呆了,顿时觉得自己枉投了女胎,比不上人家好看也就罢了,一双爪子笨手笨脚得也没人家灵光,真真是气煞人也!

‘’诺,好了。‘’浮丘岙仔细抚平帽檐上的皱褶,弹去了最后一缕灰尘,垂手便将这顶修缮完美的羽冠方方正正地扣上了月浅心乌黑的发顶。

‘’这种羽毛也叫枭羽,取自鸮鸟的侧翼,鸮鸟好斗,长出来的羽毛自是坚韧。‘’

浮丘岙简单地解释了一番,便又入了座。

‘’喂,你就打算坐这儿了?不怕坏了规矩?‘’

晚宴来的是王亲国戚,自然都坐上席,再不济也是中下席,至于浅心所处的区域,额,连席位都算不上,只是临时腾出来搁至酒瓮,方便侍人交接的空地,就连浮丘岙坐的那张席子,还是月浅心嫌站得脚麻临时挪过来的。

‘’不瞒你说,这天乌宫条条框框的规矩多得很,甚是烦人,我向来都不守,也没见得什么人来置喙。‘’浮丘岙挑了挑眉,似是不以为然。

得了,咱还能说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有权任性呗。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今儿可是来这里做侍女来了,我在这儿多多少少会影响你做事罢?‘’

月浅心笑而不语,知道你还问。这么会装,你是蒜吗?

‘’既然如此,身为小月姑娘的最好的朋友,哦,不,是第二好的朋友,我怎么忍心看着你荒废下去呢?来吧,替我将这酒满上,不谢。‘’

月浅心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果然是人畜一般,她算知道鸾镜那小滑头记仇的性子打哪儿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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