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忽然蹦向洞窟深处,隼不言立马跟上。他走路的时候就像一只野兽,靠剑在撑着,仿佛剑是他的灵魂、他的一切!玉蟾就似黑夜中的明灯,给他指出一条明路。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眸中终于出现了光芒,那是一片湛蓝的光辉。湛蓝而空灵,将人心都能涤荡干净。
走近些许,只见这光由浅蓝色的植物发出,这植物扎根于石壁,足足蔓延了两三里。
这草名曰凤凰湮,百年生一茬,十年播一种。它们缓缓摇曳,仿佛天上的银河。那千万株凤凰湮之中竟有一朵奇花,那花好似湛蓝色的蔷薇,只是如此纤弱,好像随时都要病死一样。
隼不言几欲靠近这花,这花却将花瓣收拢,缩成花苞模样。方圆一里内的凤凰湮变得坚硬无比,寒光烁烁!再锋利的剑也削不下一星半点。看来他的英俊潇洒已达“羞花”之境,隼不言忽然想起一个人,这个人若看见这个能笑上好半天。他猜测药王谷中珍奇遍地,这可能是百万年难见的疗伤至宝。但他不晓得这‘凤凰湮’,却是猛毒之物,一根头发丝般就能在半柱香内取人性命!而那花是疗伤至宝中的至宝,任何人都能抢到头破血流的“笑天凤凰”!
玉蟾动也不动,在这淡淡荧光中休眠起来。隼不言抱剑而坐,静静看着这一切。
他的身体就与那湛蓝色的奇花一般到了生命尽头,若非说是有东西支撑着他,恐怕就是故人一杯酒!远远地,那花又将花瓣展开,似乎有些灵性,可惜洞窟常年干燥一滴水也挤不出来,岁月使然,“笑天凤凰”恐怕也笑不起来了!
隼不言很佩服这朵奇花,他手臂还在滴血,心想与其浪费,不如助它一把。便将袖口一撩,让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凤凰湮仿佛很享受,整株花摇摇晃晃,就似东方朔喝醉了酒。
想到东方朔,隼不言眸中有些闪光。此人亦正亦邪,难以道清,他是至今所见最厉害的剑客,却从未真正杀死过一个人,他又可以仗剑天涯,却宁愿把信仰都卖作酒喝。他只晓得东方朔若死了世上的大侠就要绝种了!
隼不言细心观察凤凰湮的动向,发现凤凰湮虽是独立生长的,却由那‘笑天凤凰’作为中枢控制,如今它忙着喝血,就进入一种恍惚的状态。于是隼不言将手试探性地摸去,想要拔根凤凰湮下来,三寸、两寸、一寸......隼不言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正此时凤凰湮忽然刺猬炸刺似的弹出来!若非隼不言撤得快,手掌就要鲜血淋漓!
而他手一撤回去,凤凰湮又变回柔软缥缈的形态。
隼不言心想喂血固然有用,但可怜这么一丁点儿难以涉入其中。但见那玉蟾身处凤凰湮之中却毫发无损,为何它没激起附近凤凰湮的反应呢?
隼不言捡起一块碎石,朝凤凰湮丛中掷去!丛中毫无反应。看来它们并非用听与看,那究竟是什么呢?
隼不言想了想,将石块放入胸怀捂热,随后投出!那凤凰湮顿时一个激灵,仿佛银河中掀起了巨浪!
——温度。
玉蟾本是冷血之物,难怪无法察觉。
想到这里,隼不言顿时有了主意。
他绕回巨蟒尸体处,将蟒皮剥下盛了整整半斤蛇血。又剖了赤练双头蟒的蛇胆,他着实吃惊,普通蛇胆不过拇指大小,如今这蛇胆却足足大过手掌。老居士常说蛇胆是大补,他年轻时候最喜欢捏几粒蛇胆泡在酒里,美美酌上一壶。
隼不言再将一块块石头铺进蓝莹莹凤凰湮中,又亲自踏在上边,发现果真有用。
而那半袋子蛇血就沿途浇下,好令“笑天凤凰”时刻处于神智恍惚的状态,更难发现他。
一路小心翼翼,他总算来到“笑天凤凰”身前。
他忍不住赞美这朵花!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便焕发刺破黑暗的光芒,身边干涸到滴水不留,却硬是撑到现在。
这花,令他想到公乘蓉。那女人的眼神就是不服输,一种坚持到海枯石烂的精神。
他的手悄悄摸上前去,闪电般摘下一片!
凤凰湮暴动!
隼不言拼了老命从石子路上逃走!那凤凰湮就似滔天巨浪!疯狂的蓝色光芒越来越近!隼不言能听见身后石块被刺穿、被掀翻的声音!
玉蟾觉得不不对劲,从呆滞的状态惊醒,慢吞吞地挪了挪身子。一看如此情况!立刻发疯似地蹦出凤凰湮!
等他逃出生天,凤凰湮却陷入一股众生狂躁的状态,就似翻滚的银河!波澜壮阔!
呆呆的玉蟾吓得不轻,两条小短腿不停蹦跶!隼不言真想叫蛤蟆兄等等,可惜他连迈出一步的力气都没了,万般无奈之下,将那一瓣“笑天凤凰”抿入嘴中。
没有甜酸苦辣,它入口即化恰似那天山之水缓缓淌过喉,行于经脉,游在肺腑。刹那间,身上所有苦痛都消失了,仿佛身处雪山之巅,又如沉入冰河深处。这奇妙感觉萦绕着他的右肩,隼不言动了一下。
右手摸上剑柄,熟悉而陌生的触感。
男儿有泪不轻弹!隼不言眼眶却忍不住红了。他自以为这辈子不会流泪,没想到欣喜至极的泪水是根本刹不住的。
眼见玉蟾疯狂逃去,隼不言赶紧追它而去,追着追着,顿觉身轻如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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