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着颜诺拍的那些照片，颜诺真的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也富有诗意，那些黑白的图片，他居然都细细地用画笔描绘成了彩色。

翻到最底下，却又是一张大大的黑白的家福。颜父颜母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那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吗，照片年岁久了，有点模糊，看不大清楚。

就见一家人站在颜家老宅的大门口，还挺和谐的样子。

颜诺，跟他父母的关系一直都不大好，好像。这么久了，他爹妈都没上门来看过他，他也没有再回到过老宅。

弄不懂，亲生的还能有什么爱恨情仇。

芭莎将照片放回了箱子里，就叫车出了门，径直去了镇上的理发店。

“剪头发，剪成短的。这么长。”芭莎比划着。

“好嘞，小姐。这里？”理发师比了比。

“嗯，短一点。”芭莎瞅了一下镜子，前后转了下，“再短一点，到这儿。”她将手指到了她肩膀的位置。

剪刀咔咔咔，她尾稍翘卷的长发就被剪到了腰间。

“小姐这样子，还真的像是那些新式学堂里的女学生呢。可比你刚才进来时候那头大波浪好看多啦。”

“是吗，当时我烫卷发的时候，理发师说的可是卷发好看。”芭莎在镜子前晃来晃去，左一圈右一圈的，她自己也很满意。

“当然，小姐那个卷发好看是好看，但是呀不大适合你的年龄。显老。”

然后芭莎就蹦蹦跳跳地出了门，摸着她剪得齐齐的短发，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这些天来，被颜诺养胖了，她的脸又圆了起来，像十三岁那年的小包子。

刚出理发店的门，她就看到一群穿着蓝衣服黑裙子白袜子小皮鞋，跟她一样短头发的女学生，手里举着旗子，在街上排着队，大步走着，边走边喊着口号。

她们跟她也是差不多的年岁，可能还要更小一点，却是雄赳赳气昂昂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别样的光芒，脸上也都写满了青春的朝气与活力一般。真是意气风发，年轻气盛呀。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为首的女孩子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脚踏着小皮鞋，手里的旗子一挥一挥，昂首阔步。她说一句，后面应一句。

“外争主权，誓死力争！”

“宁为玉碎，不为瓦！”

“……”

一时间，硝声四起，游行示威的队伍排得长长的，从街那头到这头，呼喊声此起彼伏，都彻底掩过了上海这条街头的叫卖声……

芭莎看着她们游行的队伍一点一点在前面挪动，其实倒不是很懂。

她是个小女子，虽然识字不算少吧，但也不喜欢读书看报，倒是颜诺经常盯着报纸看，有时候还会讲些什么国家，混战啥的她听不大懂的词。

隐隐的也就知道，是形势变了吧。

“取消条约！”

“勿作……”

这群女学生依旧在不断地喊着，伴随着她们游行的誓词，远远地就听到了一阵“嘀嘟嘀嘟”的警笛声，这阵阵警笛越飘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