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回到家,天上就飘起了轻悠悠的雪花,看着像是柳絮在天上飘一样,让人想到了课本上谢太傅下雪天的经典对话,“撒盐空中差可拟”,又有“未若柳絮因风起”,前者刚好对应着今天的火锅,在炖了一下午的大骨汤里面撒上一把细盐,这锅去了浮油的大骨汤鲜美味道就激发到了,用来烫菜烫肉绝对是冬天中最美的享受。
三娘想吃火锅想的要命,她不怎么想吃红油火锅,她想吃西红柿调的锅底,她这个会做,家里面还有她精打细算,从嘴边剩下的番茄酱和番茄“罐头”,做一顿火锅恰如其分,用炖了一下午的骨头汤煮,小火咕嘟咕嘟的点着,那味道香得让人流口水。三娘摸了摸嘴角,就怕真的因为馋把哈喇子流出来了,这么大的人多羞答答的。
吃火锅要是有辣椒酱或者自己炸的辣椒油,那滋味,啧啧啧,不用三娘多形容就知道是什么感受。
冬天冷了,普通人家存的冬菜不是白菜就是萝卜,吃一个冬天下来,看到萝卜白菜脸都要绿了。现在可不比未来,南方冬天也很冷,雪下起来,最厚的地方能够到达腰。相应的,冬天的蔬菜也就不丰富了,家家户户都有存冬菜的做法,耐放的萝卜白菜一定有,还有各种腌菜、干菜,像是夏天的小黄瓜切成长薄片放在太阳底下晒得干透透的,天冷了拿出来用水泡开,用来凉拌、红烧或者打个汤,比萝卜白菜欢迎多了。
这些干菜三娘准备了,家里面也有。
但三娘家的桌子上还有着水灵灵的削黄瓜片,嫩生生的小油菜,一看就是新鲜的蔬菜。
三娘在家里面弄了个暖房,今年才想着捯饬的,前两年都没有弄。墙增厚,瓦下盖厚茅草,装上暖炕,一天都不断火的烧,屋子里面热气腾腾的,温暖如春,种上一些小菜特别合适。
火炕的威力先生看见了,立刻就在安平镇普及了开来,只是想要造的人家不多,一来要做房子,二来烧柴太费,只有三娘的田庄用上了,现在田庄里一个家庭就有一个火炕,一大家子窝在一张炕上猫冬,暖意融融。
先生没有因为镇民们不听自己的就生气懊恼,他经历的事情多,知道人是最难劝服,而且“无利不起早”,没有看到好处就让人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很难。
康雍帝不是未普及过火炕,赵北晟就在北方的宫中见过废弃的火炕残骸,知道一些康雍帝推行火炕时的举措,可惜他在位太短,还未彻底普及开,人就没了……北方严冬寒月,也没见哪里的火炕留存了下来。
三娘已经坐到了桌边,招呼着赵北晟吃饭,“小北北快来,吃饭啦。”
就他们两个在,她就喜欢打趣他,口头上占尽了先生的便宜。
赵北晟放下书,可不是这个时候还看什么书的、用心做什么功课,他就是在翻阅《诗经》,想给自己两个孩子找称心如意的名字。
明明是个学富五车的人,真要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也麻爪子,一提笔脑海里就冒出很多想法,“信”不错,“宁”又挺好,刚想定下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就霸占了视野……快乐而满足的小折磨。
“你现在私底下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赵北晟夹了一块子嫩生生的小白菜叶子放进了黄铜锅子里,里面热腾腾的番茄浓汤护中间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泡,带着番茄片和放进里面的小菜小肉翻滚着。
桌子旁边放着个煤球炉子,炉子上温着一锅大骨原汤,等铜锅里面的汤不多了就满上。
三娘和赵北晟在正房里吃的,侧厅里田氏带着一众田螺小伙儿在吃饭,家其乐融融的在下雪的日子里吃着火锅,聊着天,特别安逸。
三娘嬉皮笑脸地看着先生,捏着嗓子娇滴滴地喊着“那就喊先生~夫君~郎君~夫郎~”
赵北晟一本正经地说,“还是喊先生吧,剩下的可以在被窝里叫。”
三娘在心里面哼了一声,先生脸皮厚起来,自己的战斗力真是duangduang下降,昂了一下脑袋,三娘摸着肚子说,“等大宝小宝出来了,我就让你知道被窝里还能够叫别的。”
赵北晟轻咳了一声,论起放的开,还是自家三娘厉害,他自愧不如。把烫熟的小油菜放进了三娘的盘子里,他放下筷子后另外拿了一双筷子夹起了生肉放进了热汤里。这是冻上后切片的羊肉,家里面的刀刀口好,特别锋利,切出来的羊肉片薄如纸,放进滚汤里一两个呼吸就变了颜色,赵北晟把肉送进了三娘的麻酱碟里,小料都是三娘调的,吃肉她调了麻酱、吃菜她用了花椒香菇酱。
三娘总是感叹,要是有辣椒就好了。
赵北晟从不问三娘怎么知道那么多东西,只要三娘愿意说,他就愿意听,愿意保守秘密保护妻子,愿意费尽心思去找三娘口中那些好吃的东西。小镇的商队,是他来到安平镇之后组建的,那个大梁子是赵北晟的人,三娘只知道商队南下出海寻找新大陆、知道北上穿过沙漠去往另外的国度,却不知道这样的商队不只是一只,赵北晟用自己的方法为自己的妻儿打造一个比康雍帝时期还要好的国家。
他没办法给三娘至高无上的封号,但他可以给三娘至高无上的地位、荣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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