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跟李正东分别后,照着心目中认定的东方一气狂奔,也不知奔出多远,心中忽灵机一抖,觉得不能一条道走到黑,便又折往北边奔逃。
他的方向感是正确的。阴间无日月星辰,方向感从做鬼那一刻开始,就存在于鬼魂脑中。但冥途渺渺,看不到房屋集镇,也没有路标,只有一个大方向,一路奔来,不知前路,越跑心中越没底。
黑头鬼当差快三百年了,犟魂劣鬼见过无数,阳气难以褪尽的冤鬼也押了不少,对这些鬼魂的路数心中门儿清。他虽相信李正山的判断,但并不拘泥,而是发挥对阴间地理的熟悉,以及鬼兵们行动比新魂迅捷的优势,往东方追了一天,不见李正坤的踪影,便迅速往南方追来。往南追了一天,又折向北方。
西方追李正东已有了一队鬼兵,黑头鬼现又转上了北方,相当于东南西北四方都有追兵,留给李正坤的道路只有两条,上天和入地。
一个毫无道行和法术的新鬼,要想走上天和入地的道路,是绝无可能的,并且想想都可笑。黑头鬼心中切齿道:“等抓住了你,我要先折磨你三天,就算是误了无常爷的期限也在所不惜。要不然憋在心中这口自当队长以来所受最大恶气,出不出来1
忽有一个鬼兵指着前方的一个模糊黑影叫道:“快看,那一定是李正坤1
黑头鬼早看见了,狞笑道:“兄弟们,加快前进,抓住了这个走脱新魂,爷有重赏。”
鬼卒们发一声喊,嗷嗷叫着飞奔而来。
前方黑影正是李正坤,他已连续奔跑了三天三夜。如果是人,早已累毙路边。但他是鬼,虽又饥馁交加,疲累之极,只要不停步,就能继续奔跑。只是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原就惨白的脸上已泛了青色,还气喘如牛,似乎阴间空气比阳间稀薄,胸腔里的肺就快翻到外面来了。
听见群鬼叫唤,李正坤回身一望,吓得魂魄几散,只见黑头鬼带着一队鬼兵旋风般赶来,离得越来越近,几乎都能看清黑头鬼脸上狰狞的笑容了。
如果被抓住,不知会受怎样的折磨,一来李正坤对此心存很大的恐惧;二来费尽心机逃出来,千辛万苦跑了好几天,最终结局却是又被抓回去,他很是不甘心。不甘心还能忍受,但因此受到李正山的挖苦嘲弄,那是超级羞辱,宁愿做不成鬼,也不愿看见李正山那得意的样子和藐视的眼神。
李正坤再度发力,不顾一切,拼了鬼命往前飞奔。气已不是喘,而是断了,似乎已没有了呼吸,胸中极度憋闷,犹如千万钢针在扎,万千毒虫在咬。
李正坤脚下并未稍缓,而是在心中祈求:“快累死吧,免得抓住受辱。”
他不知道,鬼是这类普通手段杀不死的,虽然在感觉上快要憋死或累死了。
只是如此一来,他的奔跑速度忽然快了近两倍。鬼兵们看眼要追上了,又被远远甩了开去。
黑头鬼气恼之极,这个愣头新魂硬是进了棺材都不掉泪,要负隅顽抗到底。抓住了他,一定先让手下五百阴兵逐一折磨一遍,他本人再折磨一千遍,然后用寒铁链从头到脚缠住,口耳鼻眼都不留!
黑头鬼一边如是想,将手中断头黑鞭凌空甩了三下,对鬼兵喝道:“尔等再加快脚步,要是眼睁睁走了这个新魂,先不要说无常爷的刑罚,黑头爷就要先抽你们三千鞭子1
鬼卒们也发了急,也都不顾鬼命地发狠狂追。眼看着,离李正坤越来越近,再有几分钟,就要追上了。
突然,从斜刺里撞出一支队伍,黑头鬼清清楚楚地看见,李正坤象个没头苍蝇似的撞进了队伍,消失不见。
黑头鬼大怒,阴阳界外,冥野旷寂,哪里来的鸟队伍,吹吹打打,不伦不类,搅了爷的公事。
他带着鬼兵赶到队伍前头,气势汹汹将队伍拦下,要搜查新魂。
但黑头鬼遇上了硬茬儿,这支队伍中间虽有鼓乐吹手,一路吹吹打打,犹如娶亲,但队列前后却有数十名甲兵,顶盔掼甲,执矛佩剑,气度和气势都远超黑头鬼手下只戳着一根黑棍子的鬼卒阴兵。
黑头鬼的气焰立即矮了大半截,但仗着无常爷的威名,又办的是公差,自己给自己打气,遂干咳两声,冷面严嗓,对突出队列手按剑柄磴磴磴前来的甲兵队长道:“我乃无常殿中无常爷驾下鬼兵黑头队长,奉无常爷将令收押新魂,现走脱一名,正带队追赶,请将军……”
他话未说完,甲兵队长就破口大骂:“瞎了狗眼的黑头鬼,你已犯下死罪,你可知道?”
黑头鬼被他的口气吓了一跳,稳了稳神,强辩道:“请将军息怒,在下办的是无常爷的公事。”
甲兵队长道:“管你公事私事,冲撞了钟郡主的玉驾就是万劫难逃的死罪。”
听说是钟郡主玉驾,黑头鬼自己强打起来的气瞬间泄荆钟郡主他不认识,但钟郡主的哥哥可是阳世阴间都闻名,大名鼎鼎专司捉拿恶鬼、然后拔睛食之的钟馗。钟馗被人世奉为“赐福镇宅圣君”,几乎家家都有供奉;而在阴间,钟馗之名就更是如雷贯耳,哪个鬼魂听见不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兢?如果说阳间的人怕鬼,那么阴间的鬼就怕钟馗。
就是借给黑头鬼一千个胆子,一万个雄心,他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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