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儿是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亦是她活着支撑至今的存在。
当初北胤到底是怎样一剑刺向篱儿,她看不到,只能听到那刀剑入血肉的声音。
她不想再去回忆痛苦的过往,只想等待七七四十九日过去,等她的篱儿重新归来。
她一定要好好看看她的篱儿,看看他长什么模样。
只是如今,北胤为何要在自己面前重新提及那些血淋淋的事实!
“够了!”白荶本就因自己身世而痛苦,现在更是想起篱儿的凄惨,更是悲愤交加。
“你若再多言一个字……”她愤怒转身,瞪向北胤的红眸透着血腥气息。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瞳孔骤然一缩——
北胤已经抿唇薄唇,甩出混天剑朝着他的右臂直直砍去!
“呲——”剑光寒凉,斩落手臂只在一息间。
鲜血肆意,空气中的血腥味瞬间充斥到四周。
北胤死死咬着嘴唇,一声未吭,额间大汗淋漓。
他努力让自己依旧站直身子,随后扔了手中的剑,用灵力封住右臂的伤口,止住血流。
“当初我是用右手握着混天剑杀的篱儿,如今自断右臂,以此为惩……我知道有些恨必须一命抵一命才能消散,但我这条命现在还不能给你,因为羽族暂时还需要我……”
“白荶,暂且放下对我的恨,不要被那个无心长老利用了好不好?我知道入魔非你所愿,亦或者可以说是被我所逼,但你天性善良,定是不想看到这世间血流成河,九天覆灭对不对?若篱儿尚能回来,你也不想让他看到,你为了他变成如今这模样……”
疼痛让他有些语无伦次,但他还是尽量将自己想说的都吐露出来。
尽管此时,白荶面无表情看着他,丝毫没有被他说的话有过的举动而变得有血有肉。
只有在他举剑那一刻,她的神情才有丝丝波动。
“白荶……”北胤摇摇晃晃朝她走去,想再靠近一些看看她那双红瞳中到底有没有曾经的柔软。
但他还未走近,白荶已经再次对着他挥了一掌!
“不要用你那浅薄的认知来判断我入魔的对错——!”
北胤整个人被甩到了半空之中,耳边只有白荶痛苦中杂夹更为复杂情绪的话语在回荡。
尚未落地,他便直接吐血昏死过去。
……
昏昏沉沉,再次睁眼,依旧是熟悉的朝凤宫。
谁送他回来的,北胤无需再多问,也猜到只有那名为无心的黑衣人才有那本事。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臂,空荡荡。
看来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白荶最后那句饱含深意的话,也不是他的幻听。
寒尘拿着一个黑瓷瓶匆匆走进来,神情凝重,眼底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一看便知已经数日没有好好休息。
见北胤已经醒来,他大步走到床榻边,将瓷瓶拧开,递了过去。
“这是我让神医照着古籍研制出来的初露,可助你重长右臂出来。”
北胤摇头,用左手推开瓷瓶。
“这是我应有的惩罚。”
寒尘恼:“日后你拿什么握剑,怎么保护你的子民?”
“我此生不再拿剑,至于保护子民……羽族不还有你吗,我根本就不用担心。”
北胤的语气中带着难得的轻松,这些天来他胸口一直都压着一块巨石,让他难以喘息,可此刻,他竟觉得舒坦了不少。
终是要一步步偿还,才能让他彻底释怀吧。
只愿他死的那一刻,白荶和篱儿都能原谅他……
北胤养伤之际,一直在揣摩白荶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何意。
她的意思,是已经知道了无心的真面目,但她却已经没有了退路吗?
北胤想再多了解一点白荶,却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少之又少。
他还真是个混蛋,让人家掏心挖肺爱过,又把人家伤得体无完肤,到最后他想补偿之际,却不知从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