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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不懂:“怎么突然就要去,你的病还没好全,你可以自己去吗。”
阿贞抬起眼看他。阿贞那个眼神就像在说,其实是他主动想去的。
小周从床头坐起来了,他忽然抱住汤贞。
“一定要去吗?”
“小周,”只听汤贞在他怀里说,“我不知道我的病什么时候才可以好全……”
“你现在讨厌北京吗?”小周试探着问。
汤贞一顿。
他立刻摇头了。“不讨厌……”他哽咽道。
夜空中流淌着圣诞颂歌。周子轲感觉有热呼呼的眼泪,沿着汤贞贴在他肩头的脸颊落下来,珍珠碎在他的肩头,周子轲更用力地抱紧他,抱这个从第一天认识时起,就全身心扑向这个爱着的世界,似乎要把自己奉献给所有人的“汤贞”。周子轲也不由得觉得心碎。
“小周,”汤贞在夜里轻声笑道,“我觉得,可能我很快就会好了……”
汤贞在遇到周子轲之前,曾独自走过了半个中国。他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业。而当这一切坍塌,汤贞不可能在伞下就轻易将它们重构起来。
林汉臣也好,祖静也好……在汤贞生命里,出现过了那么多良师益友。也可以是没有欺骗,没有背叛的。
祖静家人给老爷子安排养老的度假村在厦门,那里四季如春。汤贞在家里准备,请温心帮忙一起收拾了行李,周子轲在旁边揣着裤兜检查,时不时走来走去,或是坐在沙发上,需要汤贞亲上很久他才勉为其难说一句话。
祖静派来的车停在家里车库,汤贞穿着大红『色』的棉衣,头发束起来,他提起小行李箱,即将要出门了。他像远游的学子,和家人分别。汤贞转过头,温心冲他招手,汤贞也把手抬起来。
周子轲在台阶上,高高地看他。汤贞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后对他笑了。
汤贞忽然被人抱住。小周跑下来,小周不放心,不舍得,小周说:“你想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祖静派来的司机还有几位保镖都在玄关站着。汤贞放下手里的行李,他仰起头,再一次亲吻小周。汤贞说:“小周,”他看着他的脸,“你不能总陪着我,把时间都浪费了。”
周子轲是否要赌呢。
载着阿贞的车子沿山道驶离,越开越远了。
他是否要赌,有这六年,有这半年,阿贞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
车已经绕过了桥,走远了。看不见了。周子轲把手揣在兜里,他往回走,进了家门,不到半分钟,周子轲又推门出来了,他沿着门外那条路往下快步走,跑向了车离开的方向,他跑过了桥,忽然又停下来。
前路空『荡』『荡』的,这好像是一段通往成熟的距离。周子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往后试着退了一步,两步,他开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