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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抄家,抄出的就不只有黄金白银,还有各种古玩珍宝。

抄出的黄金、白银、宝钞都上缴到户部所辖的太仓,也就是国库。古玩珍宝则上缴皇上的私库——内承运库。

这里有一个问题。

名家书画既然值大钱,就不乏作伪的高手。有些附庸风雅的贪官,不免会收受几件赝品。

假如哪天皇上心血来潮,去内承运库查看缴上来的名家字画,发现了赝品,会不会龙颜大怒?

赝品怎么配摆在内承运库?

你们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难道瞎了眼?连真品、赝品都分不清?

故而,锦衣卫的查检百户不仅要懂得抄家,还要懂得鉴别古玩字画。

二十年前,贺六承袭自己父亲的世职时,拜了端古斋的老掌柜许炎平为师。直到现在,每逢旬休,贺六还会到师傅许炎平那里去,鉴赏鉴赏端古斋里新收的好东西,长长自己的眼力。

老胡问贺六:“老六啊,你咋知道这画是假的?”

贺六答道:“我师傅许炎平说过,《清明上河图》以永乐朝后期闽地画匠临摹的最为逼真,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闽地的画匠们怕自己临摹的仿本今后被居心不良之人拿去坑害他人,所以在仿本里统统加了记号。”

老胡仔细的翻看着《清明上河图》,他一头雾水:“记号?我没看到啊。”

贺六指向《清明上河图》的中端。他手指的地方,画的是四个赌徒正在掷骰子。其中两颗骰子是六点,还有一颗在旋转。

贺六指向画里掷骰人的嘴,说道:“记号就在这掷骰人的嘴上。赌骰子,出三个六称为豹子,掷骰子的庄家掷到豹子就可以通杀。画里已经出了两个六,再有一个六,这掷骰人就能通杀了!所以他嘴里定然喊得是‘六’。这《清明上河图》画的是汴梁景色,北宋汴人说‘六’用撮口音。咱们眼前这幅画,画中之人却张着嘴,闽地人说‘六’便是张口。所以这画是闽地画匠伪造的。”

老胡朝着画上看去,只见画中那掷骰人果然是张着嘴。

老胡一拍手:“嘿,老六啊,你小子还真成。以后你在锦衣卫告了老,可以去端古斋做个收古玩的扎柜师傅。”

老仆人噗通一下瘫倒在地。他伺候了万安良、万庸父子两代人。

谁能想到,自己的老太爷散尽家财,换得的只是一副假画?

贺六对老仆人说:“起来,跟我们去其他房间在走走。”

最新章节上{@l`{…

三人进到万府的厨房。

贺六打开厨房里的米缸,米缸里竟然是发黄的粗米。

贺六问那老仆人:“你们家老爷获罪前是堂堂正三品大员,你们平日就吃这个?”

老仆人老泪纵横:“我们就吃得起这个!”

老胡奇道:“右侍郎是六部堂官。上面有俸禄银子,中间有本部的火耗银,下面有各省督抚们的节礼、冰炭银。怎么会沦落到吃粗米?”

老仆人近乎哽咽的说道:“我们老爷是世间少有的大清官!他从来不收什么火耗银、节礼、冰炭银!有限的那几个俸禄,也经常被他三个钱、五个钱的施舍给乞讨的穷人。我们家平日只吃得起粗米、青菜。只在过年、仲秋、上元节、老夫人寿辰的时候买上一只鸡——有时候连一只鸡都没有钱去买!”

贺六对老仆人说:“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胡说道:“看来,咱们要拿着几件破衣烂衫、一卷假画回去交差了。”

贺六从米缸里撮起几粒粗米,放在嘴里嚼了嚼,说道:“咱们听地皮吧。去拿地听来。”

老胡点头,去清白箱里,取出一个竹筒一样的奇怪器具。

此物名曰:地听。

官员藏银,最爱在墙壁、地面砖石下设暗格。

这地听就是专门查找地砖下的暗格的。

“听地皮”是查检百户的行话,其实就是查找地砖下藏银子的暗格。

贺六将地听垂放在地上,一只耳朵放在地听上。

老胡在一旁狠狠的跺脚。

“好,退五尺!”贺六对老胡说。

老胡跺一脚,如果跺脚的方圆五尺的地砖下面有暗格,从地听中就能听出异样。

“好,再退五尺。”贺六又说。

贺六和老胡花了一个时辰,将十二间房子的地皮听了个遍。

没有发现任何暗格。

忙了一个时辰,贺六和老胡来到院子中央的石桌边坐下。

五城兵马司的那个指挥,早就殷勤的为两位上差准备好了茶水。

贺六喝茶,老胡依旧是喝酒。

老胡嘬了一口锡酒壶里的汾酒:“我看这破四合院真是没啥好抄的。总不能连这石椅、石桌一并带回北司衙门吧。今天还上徐老七那调了五十个力士。呵,这五十个弟兄看来今天要白跑一趟了。”

贺六摇头:“总要走完过场。老胡,咱歇一会儿,刮了墙皮再说。”

“听地皮”是寻找地砖下的暗格,“刮墙皮”则是寻找墙壁后的暗格。

两人坐在石凳上,歇了一炷香功夫。

贺六又对老胡说:“取壁上虎来。”

老胡打开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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