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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越来越近,修眉朗目都瞧得清清楚楚,他到了树下,扬头朝着树上的琉璃宫灯瞧了一眼,哧的一声冷笑,含着无尽的讥诮,满面的不耐烦,扬声叫道:“安逸,你就这些鬼蜮伎俩?既然叫了我来,怎的龟缩了起来,不敢露面了?”
小黄身边从来宫人环伺,他来到此处见得这般清静,自然会想到是我。
我一步步从树影里蹭出去,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一时气短。只觉自惭形秽,与这样如玉的少年站在一起,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但站在我面前的少年可不曾如此作想。他微微一哂:“安逸,你既然叫了我来,当是有事了?”
我摇摇头,飞快抬头去瞧一眼,他眼中满满的冰霜之色真是教人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捧在他面前,好融化了他眼里的冷意。
“既然无事,那我走了!”他说着干脆利落的转身要走。
我着急起来,费尽心机骗了他来此间,怎能错过这良辰美景。一着急便忘了他的规矩,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结结巴巴叫道:“碧桃花……开的好美,我想……我想叫你来赏花……”
“大半夜的,谁瞧得出开得好不好?你是居心叵测吧?”他冷冷一句将我一肚子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的脸轰的一声便烧了起来……千般思虑我倒忘了夜间如何赏花?如何能瞧得见这林中锦霞之色?
还未想明白,只觉腿上一痛,身子跟着飞了起来,扑嗵一声掉进了碧桃林边的湖里,那立在湖边的少年语声极是清雅,一字一句道:“安逸,你可是忘记了我的规矩了?我不介意让你在这湖里清醒清醒!”说着转身而去,洁白的衣衫带出一片惨白冰冷的月色。
——色令智昏,我在他面前总是动辄出错,怕他走了,情急之下早忘了,自从他个头窜高,武功修为高出我之后,便严禁我与他拉拉扯扯,就算只拉了他一片衣角,也会挨一顿揍。
虽是暮春,但湖水甚凉,我哆哆嗦嗦从湖中爬出来,坐在岸上发了一会呆,只觉身冷今夜得厉害,四下一看,并无半个人影,便散开头发,拧了下水,又解开长衫亵衣,拧了下水,正欲往身上披,只听得碧桃林中有人低低一笑,一个极有磁性的男声道:“小田,我先时还以为大陈贵族子弟喜玩断袖,却原来是个美娇娥痴心一片啊。这位晏小郎还真不懂怜香惜玉!”
我飞快将衣服湿淋淋披在身上,边穿边喝道:“大胆!哪里来的登徒子,大半夜的在御花园转悠?”说着牙齿不住的打颤,倒像是气短。
碧桃林中钻出一对主仆,当先的男子身形高健,气宇斩昂,五官深邃,凤目之中满是戏谑,一步步走得近了,将正手忙脚乱穿衣服的我上下打量一番,对着自己身旁的下仆道:“小田,我还以为是哪家大胆的闺阁千金呢,原来是安将军的‘独子’安小郎啊!”
他特意将“独子”那俩个字重重咬出来,分明不怀好意。
我又羞又恼,女扮男装十几年,却被这陌生的男子给识破,若传扬出去,爹爹不但会落个欺君之罪,便是家中仆从老小,也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我好不容易将衣服穿好了,瞪一眼那男子,迟疑道:“阁下是大齐太子殿下?”
宫中向无外男,只要能进得宫的,我都认识。传言之中,大齐男子身形高大,今夜又是宴请大齐来使,除了那位座上宾大齐太子,再想不起还有何人。
他向前一步,将我整个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下凤朝闻,大齐太子。”
后来的许多年里,我很是羞愧于自己当时的胆怯,在凤朝闻初次立在我面前,利用身高优势来威慑于我的时候,我朝后大大的倒退了一步,致使与他其后数年间的交手之中,一直处于下风,鲜少有赢的机会。
夜色幽深,我在树桠间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只听得碧桃枝叭的一声脆响,一根细枝已经被我踩断,掉落下去。我在树桠间攀爬之际,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作为一只禽兽,一只在人前斯文,夜半变身的禽兽,凤朝闻一贯保持着他的禽兽风格,今日被我毫不留情踢下浴池,又是夜半变身时,我……今晚住哪?
与此同时,有人从湖边树影间冲了过来,厉声喝道:“什么人?下来?”呛啷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
我连忙澄清:“熟人,熟人……”一边缓缓从树上爬下来。
下来一瞧,乐了。嘿,还真是熟人啊。
这大半夜在湖边树影里一个人悄没声儿立着的,正是晏平。他瞧见是熟人,约略是瞧在皇帝陛下的面子上,也不曾为难我,口气也放缓了许多:“安逸,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在此地?”
我瞧着面前这张数年间大有变化的脸,想起从前那个对我冷若冰霜的少年,鬼使神差,说了一句:“在想那一年,你一脚将我踢进这湖中的事。”嗯,主要是想到与凤朝闻初次跌宕的见面,为自己的怯懦后悔而已,更深恨事隔这么多年,我在凤朝闻面前还不能挺直了腰杆,而且瞧着目前的形势,有终我一生都在他面前折腰屈膝的可能而有几分郁闷罢了。
可是,眼前这人,不知是三年没见我眼花了,还是另有原因,如果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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