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柳春云是个郎中,一身医术,乐善好施。缺点是太好施了,专为穷人治病还不收钱,问题是他也很穷!典型的打肿脸充胖子。早前和一个农户女儿订了亲,嫌他穷,婚事吹了。现在近三十了还讨不着媳妇,只有四里八乡的好名声。
家里没米揭不开锅,他已然自顾不暇,这回上山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受人之托,来寻求一味罕见的药材。
方棋的眼角有点湿。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的圣父……
据柳春云道,风瑶山恶名已久,他自小听风瑶山的传说长大。在村民看来,世间所有邪恶污秽之物都出自风瑶山。吃人血肉的豺狼饿虎、食人精魄的厉鬼邪魂、打家劫舍的恶徒山匪,还有数不清的恶煞凶尸。
方棋听他哆哆嗦嗦细细道来,心知这柳春云并未夸大其词。
《成神》书里说过,风瑶山乃极阴之地,荒野山坟,古树参天,最易出猛鬼恶魂,群魔乱舞毫不夸张。这里的村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最有经验不过,山脚下最近的村落也离着十多里远。柳春云在山上看到他,第一反应是鬼,第二反应是高人,现在想来并不奇怪。
而风瑶山之所以弟子众多,广受推崇,也占了很多这方面的便宜。敢在风瑶山——即使只在前山开门立派,在凡人看来也是极为了不起的。
方棋听他说话,好似一下子被点醒。十多天来山上安全祥和,他几乎忘了这茬。
奇哉怪哉,他来到风瑶山近二十天,却什么也没瞧见,这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看书时,就连男主都在厉鬼身上吃了不少苦头。
另一边柳春云还在侃侃而谈,绘声绘色的讲。
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山脚实在凶险,用尸山尸海形容亦不为过,尸体冲天的腐臭,入目可见皆是累累白骨。漫山遍野,举首张望时荒无一人,粗望扫视时却人影憧憧。近处、远处、地下、半空、有脸的、没脸的、浑身是血的,一颗眼珠、一截手臂、残肢断手,和只剩半截身体的人身在地上蠕动,尽目皆是。
他心生退缩之意,回头一望黑影绰绰,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瞧不见下山的路。吓得他闭眼狂奔,中途不知绊倒多少次。
等他最后一次摔倒不省人事,再清醒过来就看到了方棋。
这是他一天来唯一看清楚的一张脸。
柳春云感激道:“山上山下真真是天上地下,想必是山上有高人您坐镇,那些鬼怪才不敢乱来,只敢徘徊在山下。”
方棋没说话,柳春云的所说所讲才是书中风瑶山的真实样貌。
坐镇的不是他,另有其人。
不过……
是谁呢?
那些鬼怪总不会是怕他,男主更没可能,如果惧怕男主,就没有书中男主被欺负的惨出翔的情节了。
难道……是……小鸭嘴兽?
小鸭嘴兽通晓人语,智商不比人低,既不像是魔兽也不是平常兽类。可以说是最大的变数。
方棋低头看看它,他和柳春云说话,小鸭嘴兽则坐在地上无聊的啃脚趾,发觉方棋的视线便抬头看他,嘴里还含着自己的大脚趾。
方棋:“……”
他不想以貌取人的……但真的好蠢。
方棋想了片刻,越想越焦躁。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现实和书有异,本来以为只是陪着男主走一遍情节,现在看来根本没有这么简单。想要拨开扑朔迷离的迷雾,却无从下手。这种人在暗我在明,被蒙在鼓里任人鱼肉的感觉太差了。
方棋神色肃重,柳春云不敢打扰,只紧紧的靠着方棋,一副找到靠山的表情。片刻过后,天色渐晚,柳春云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道:“高人。”
方棋没理。
柳春云只好又叫一遍,“高人,高人?”
方棋捏着额角回过神来,道:“干嘛你?”
柳春云嗫嗫道:“高人,我有一事相求,就是我说的那个药材……”
方棋道:“你也看到了,山上没有鬼怪,你想要什么自己去找。”
柳春云神色失望。
两人相顾无言,方棋倏然想起之前下山的打算,届时还要倚靠这人带路帮忙的!刚才怎么就把他拒绝了呢!还说话那么生硬不带转弯的!现在怎么再开口……
这下换方棋坐不住了,低头酝酿一会,道:“你说受人之托,受什么人的托?”
柳春云没料到方棋会主动与他搭话,愣了一下,才诚惶诚恐道:“村东有个王大爷……”
方棋:“……”
村东有个又瞎又瘸的王大爷,在村头摸摸索索种了一片菜地,一边自家吃一边卖菜糊口。王大爷伶仃一个,一生未娶,四十多岁的时候捡了个女婴,辛辛苦苦拉扯到了十八岁……
方棋十分肯定的想,这时候必须有个恶霸炮灰把王闺女抢回去做小妾!
柳春云道:“王大爷除了眼睛不好,腿脚偶尔酸痛以外,身体一直很硬朗。”
方棋:“……”
可从一月前突然发起高热,并从双脚开始溃烂流脓,且伴有极为难闻的臭气。这病会传染,伤口恶化的脓水沾上哪里哪里烂。
他四处打听,村民都讳莫如深,遮遮掩掩,在他再三逼问下才知道这是被尸虫咬了。想要痊愈也不难,其他药材都好说,常见且便宜,唯独缺一味叫柚芝的花。
据说只在风瑶山上才有,百般无奈之下,他来碰碰运气。
方棋指着小鸭嘴兽道:“这好办。那花长什么样子,你跟它说。”
柳春云干笑摆手道:“这、这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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