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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良玉所说,此时谭彦相的人马不过是苦苦支撑,被肖容追上时,他正率着他的残兵在吃饭。听闻马斗斛之前便已盗了他们的粮草,是以此时他们吃着的只能说是残羹冷炙,也说不准是哪顿结余下来的。一眼望去,甚是可怜,尤其是谭彦相,蹲在队伍最前方,正一心一意朝嘴里塞着已干的掉渣的馒头,也是心大的能装下天。

两支军队相遇在鱼木寨后方不足十里处,此处两边皆是悬崖,若细听还能听见沙砾时不时落下悬崖的悉索声。

眼下正是日暮西山之时,余晖洒在众人身上,瞧着带了一抹悲壮。谭彦相大军眼下只剩三五百人,肖容所率士兵人数比他多了又几百。是以在气势上,谭彦相便输了,内心已近乎崩溃,不禁忿忿道:“你们何苦咄咄逼人?我龙阳洞为石柱所辖时,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眼下有更好的去处,我为何还要依附你们?”

肖容安静坐在马上上,居高临下瞧着他:“土不出境,违背了组训你便只能死,要怪便怪你贪图享乐,利益熏心。”

谭彦相倒也不反驳,只不动声色朝身后退了退,准备伺机而动。

肖容不再多话,抬手下令放箭。良玉此时也早已忍不住,极其配合的狠狠拍了个巴掌,此时两军本就是箭在弦上,又被良玉这突然的一声响动惊扰,双方下一刻便已厮打在一起。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两箭。厮杀声不绝于耳,双方士兵黑压压的搅在一起,形成处漩涡。肖容手持短刀,手起刀落间便是一颗叛将人头落地,而后滚落马蹄之间,不多时,他身上便披了厚厚一层血浆。

待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是尸体,至此,谭彦相已是军覆灭,肖容部下遍寻尸山,却不见谭彦相的影子。

鱼木寨通往万县并没有第二条路,是以肖容立即下令沿着悬崖两边找。

“等等。”良玉叫住了肖容,而后附在他耳畔低语:“他一个人怎么也不会跑出去太远,说不定趁方才两军拼杀时已混入你的部下,你不要声张,一会下道密令,咱们在军中慢慢找。”

肖容也觉良玉的话有理,假意向前行了不远,便下令部队折返回营,只留几十人继续沿着悬崖搜查。

回去的路上,良玉走在最后,悄悄打量着众人。

肖容的部下皆是训练有素之人,步伐整齐划一,脚步落地声亦是十分统一。她瞧了半晌,突然瞧见中间偏后处,有一人步伐略慢,似是有心事,又好似是在观察周边的地形。她留了心,拾起脚边一颗石子,朝那人后颈弹去。那人惊呼了一声,周围的士兵却依然目视前方,置若罔闻。肖容回头,一眼便发现了那个异数,从马背凌空跃起,足尖点过众人肩膀直奔那人而去,一记鹰爪抓上那人的肩,一抬手那人便在空中滑了道弧线,而后重重落地,头上军帽掉落在一旁,露出了谭彦相那张饱经风霜的面颊。

谭彦相此时已是一脸灰败,恨恨盯着肖容:“你年纪轻轻便如此心狠手辣,日后定然不得好死!”说罢不待肖容出手,猛地抽出腰间佩刀架在脖颈上:“我在黄泉路上等你。”而后手上一个用力,颈间鲜血喷涌而出。

龙阳洞一战,石柱大获胜。马斗斛大摆庆功宴,杨应龙同马家交情甚好,受邀也日夜兼程赶了过来。

筵席摆在郊外,往日空空如也的荒郊此时已是灯火通明,中间那一大片空地上多了数十张桌子同长凳,围成个圆,圆的中心是烧的正旺的火堆。火光在晚风中忽明忽暗,映的每个人脸上神情各异。

良玉坐在最角落处埋头吃着桌上佳肴,身旁坐着的都是些士兵,因常年打仗,是以也许久未吃上一顿饱饭,又加之马斗斛早在开席前便下令“今夜百无禁忌”大家便敞开肚皮豪饮,觥筹交错,葡萄美酒齐聚。

期间良玉抬头朝正中间的位置瞧了瞧,一眼便在人群中瞧见了安安静静吃饭的马千乘。他身旁坐着的是他的弟弟马千驷,细瞧之下同他样貌还是有几分相似的,马斗斛时不时伸手给马千驷布着菜,却是瞧也不瞧马千乘一眼。良玉心中有些气愤,但马千乘却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似乎已是习以为常。

良玉突然觉得菜吃在嘴中味同嚼蜡,直接摔了筷子站了起来,想着去湖边吹吹风,散散心中的郁气。

晚风轻抚,湖面上晕开圈圈涟漪,良玉在湖边站定,凝神瞧着前方,忽而听见身旁那一人多高的荒草地里传来交谈声。

“一群废物!先前便同你们说过行事要谨慎!这事若是被他查了出来,我们都不用活了!”说话直人声音粗嘎,一听便知他正处在盛怒之中:“还有那个叶梦熊,不过是巡抚贵州,竟妄想在我头上动土!什么狗屁廉能第一!我瞧他是同那李化龙当属一丘之貉!”

另一人迟迟不出声,许久之后才道:“大人,那不如我们将这线索往李化龙身上引一引?如此一来,那人定然不会怀疑于你,大人往后也才好在他面前说话。”

先前那人应了一声:“此事若再出纰漏,你便提头来见!”

两人不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那一下下活似踩在了良玉的心尖尖上。

她环视四周,见除去那两人所在的草丛,实在没有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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