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邢辰牧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会儿过快的心跳,这才抬步行至卓影跟前,掏出帕子细细替他抹去面罩四周被溅到的血渍,“今日又没有好好休息?”
卓影一身煞气霎时隐得半点不剩,小声道:“休息了,才起来的。”
邢辰牧挑眉,随手从地上跪着的影卫中挑了名,问道:“这打了多久了?”
“回圣上,不足一个时辰。”被问话的影卫看看这头又看看那头,两个都不敢得罪,最后还是选择如实回答。
“属下回来后确实睡了约莫两个时辰。”待那人说罢,卓影立刻接道,“是不久前才起来处理纷争的。”
邢辰牧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对底下跪着的影卫道:“都起来吧。”
待众人平身,邢辰牧又回头看向卓影:“你先去换身干净衣裳。”
“外头冷,圣上是否先去屋内歇一会儿?”邢辰修不说时卓影倒也没注意这些,可对方提了,他才惊觉自己竟就这样沾着一身血在邢辰牧面前站了许久,“属下换好了衣物再随您回轩明殿。”
邢辰牧将刚刚因为有些被吓到而一直伫立在宫外的严青招至身侧,吩咐了几句,又思索片刻后对卓影道:“不必了,朕似乎有些日子没来这鸣影宫了,想到处看看,你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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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影因为心中记挂着仍在外头的邢辰牧,回屋只简单擦拭了一下,换好衣物便要出门。
走到门前他似乎是想起什么,他又反身走至床榻边,从衾被中拿出那件有些褶皱的披风,一同带了出去。
院中赵忠正的尸首邢辰牧已经让人收拾走,那处除了一滩清洗留下的水渍,再无其他痕迹。
邢辰牧仍站在原地,其余影卫也都没有散,见他出来,邢辰牧笑了笑,指着唯一跪在地上的陆贤对卓影道:“事情朕已经都了解清楚,你的人,还是由你来处置吧。”
“属下遵命。”卓影走上前,先将手中披风呈给邢辰牧,轻声道,“原本想今日送去浣衣坊的,现下看来不及了,还是先交还给圣上。”
站在一旁的严青伸手正要去接,却被邢辰牧拦下,只见他自己亲手接过了披风,也不交给下人,就这么拿在手中。
严青摸不透他的心思,谨慎问道:“圣上,可要送浣衣坊?”
邢辰牧看着那披风,微勾了勾唇角:“暂时不必。”
交还了披风,卓影心中难免有些不舍,但同时也松口气。
他很快将这件事暂时放下,低头看向仍跪着的陆贤,沉问道:“好舌利齿,滋事斗殴,虽罪不至死,但也不可免罚,你自己说吧,按军法该如何?”
凡军中生事者,三十棍刑,严重者除军籍,流放西平。
陆贤是因替卓影不平才会与赵忠正起冲突,但说到底还是违反了军规,身为一军统领,正因着这事牵扯卓影,卓影才更需要谨慎处理,否则传出去损害的是整支影卫军的名声。
道理陆贤自然能想明白,也因此他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对视片刻,他俯身重重给卓影以及邢辰牧磕了几个响头,颤着声道:“属下愿受五十棍刑,只求继续留在影卫军中。”
五十军棍,若是常人,恐怕性命都要不保,哪怕是身强体壮的影卫,生受下来也非易事。
陆贤今年刚满十六,年纪尚轻,处理许多事上过于冲动,这是他必须克服的缺点,但他这般年纪,已经能有如此功夫实属不易,若好好培养,将来必成大器。
卓影倒没真想赶人走,陆贤如此说了,证明对方已经想通其中道理,他沉思片刻后便道:“就按你说的,去受五十棍,身子恢复后再到南营与储备军一道受训一个月,好好重新学习规矩。”
“是。”这惩罚不轻,但对陆贤来说已经不错,他心中的大石放下,配合地被两名影卫带走。
处理完陆贤的事,卓影挥手让其余影卫都散了,自己躬身问道:“圣上是否摆驾轩明殿?”
“嗯,回去吧。”
邢辰牧心中其实更想趁这机会去卓影屋里坐坐,但他是放下手头许多尚未批阅的奏折,临时从轩明殿出来的,已经耽搁了许久,若再不回去,那些事也不知何时才能处理完,因此去卓影屋中的想法只得作罢。
来日方长,将来总能有机会,邢辰牧如此安慰自己。
说起来,今日他会来鸣影宫实属凑巧。
批阅奏折本就是件枯燥乏味之事,有卓影陪伴在侧时尚能忍受,可卓影不在,身旁还多了两名各有所图的尚宫,那滋味便更加难受。
以邢辰牧对卓影的了解,昨日他来得迟了,虽然自己并未怪罪,但他心中必然愧疚,今日便会特别注意着早到。可邢辰牧左等右等,奏折都不知批阅了多少份,始终未见着那人。
眼见还未过轮值的时辰,邢辰牧却有些等不及了,一时兴起,想着不如自己到鸣影宫接人,也好早些见到卓影,谁知恰好目睹卓影与人对决的场面。
那满眼杀意的狠厉模样,是卓影面对他时从未展露过的,却同样炫目得令他移不开眼。
他此刻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十年前,那个拼死挡在身前的黑衣少年,那剑,那血,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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