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当天出了宫,被程邕带人送到原先侯府附近的一座宅院里。..她对宫中熟悉,对金陵城却有种莫名的距离感,脑中乱糟糟的,进院中一看东西一应俱,萧澜甚至还遣了几个稳妥的宫婢来伺候,秦宛也不管了,把七皇子扔给她们,随便拣了间屋子,进去蒙头便睡。
这一觉从半下午直接睡到了天光大亮,竟是难得的踏实。
醒时她脑子一片空白,看着屋中陌生的陈设,又不想去了。
萧澜想过或没想过,如今说起还有甚么用呢?
自己这样来来回回地求一个答案,为的是什么?为的……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原谅他,亦或者,更恨他。
不,她已经恨极了,不能再恨了。
那就是想原谅他。
在这样一个寒风瑟瑟地早晨,秦宛两眼放空的看着窗外,终于在心里对自己坦诚。
她冷着脸去找程邕,心说随便去哪,她就看一眼,爱怎样怎样吧,无非最后要个交代而已。
程邕将她带去了道场寺。
秦宛站在山下,朝上望一眼,讽道:“怎么,你们皇上让我到这里诵经悟佛?那我该到栖霞寺去,来这里做什么?”
“夫人上去便知”,程邕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等备着敞轿,夫人可需坐轿上山?”
秦宛冷笑一声,提裙踏上了石阶。
山上风寒,她爬着石阶也不觉得冷,一路走一路歇,偶尔朝下望一眼,还生出分畅快之意。
无论是在金陵的皇宫,还是匈奴的中京,她都不曾这般自在。
爬山爬了半个多时辰,到了寺外,晨光一照,秦宛满头大汗。
萧澜原来所在的禅院已经被护起来,程邕拿了令牌方能得进,秦宛站在外头,皱眉:“你们皇上是想我看看他当年有多不易?”
程邕不说话,只站在前面等着。
秦宛原地烦乱了一会儿,还是跟上了。
禅院不大,只一间禅室一间起居,秦宛不禁驻足,眼前浮现了萧澜十一、二岁时的样子。
被关在这里,他兴许并不比自己好受。
半晌,程邕引着她往禅房后面走,来到一大片花圃中,冬天里,这里部种成萱草,仍旧是一片绿色,他在最中间的地方启开一方沉铁盖,冲着秦宛点头:“夫人请。”
秦宛拧眉走过去,往下看,黑洞洞一片,程邕也不说话,径自先踩梯下去,少顷,下面亮起了火把。
下面还有几名禁军,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宛,秦宛稍作踌躇,也沿梯而下。
后面的几人下来,前后点起两支火把,秦宛渐渐看清了――这是一处暗道。
唯一缺点,便是修的太窄了,只容两三个人并肩过。
慢慢往里走,她适应了这里的昏暗,发现这条暗道并不是新的,墙壁上有烟熏的痕迹,秦宛手指一紧,问:“这条暗道……通向哪里?”
程邕默了片刻,答道:“去岁秋进宫时,我等曾从这里借道。但这暗道实在是窄些,可见,修的人开始并没有想过会让太多的人从此处过。”
通往皇宫的方向!
秦宛心里猛地一跳,蓦地,提裙开始跑,她恨不能立即到达这暗道的尽头,看看到底通向哪。
程邕在后面道:“夫人不可走太急,否则未到出口,就会头晕眼花。”
秦宛已经“眼花”了,热泪蒙住眼睛,模糊了前面的路。
她想到一种可能。
望着前面长长的黑暗,她似乎又看见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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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
深秋的天黑得早,暮降十分,更感秋意萧瑟。庭院中梧桐叶落了满地,可王府里的下人此时都无心打扫,三五做堆的凑在一处,紧张地等着或好或坏的消息。
――端王午时进宫,此刻还没有回来。
大公子下午带人从巡防营里风风火火回来了一趟,下人们听到了他与自己母亲在争吵,之后大公子据说也进宫了。..
晚些,有一直等在宫外的王府侍卫急匆匆回来,神色十分忙慌,敏锐些的下人都感觉到府里可能要出事。
正房。
霍氏、萧瑛、萧澜,以及秦宛和秦宛的母亲都在。
霍氏将几包细软递给自己的姐姐,催促道:“姐姐快些带阿宛走,我让人守着角门,再晚就来不及了!”
霍蓉蓉泪水涟涟,拉着她的手,哽咽道:“要走一起走,当初姐姐来投奔你,你二话不说便将我们留在府里,吃穿用度俱是最好的,现今府里有事,我与阿宛怎能一走了之?”
秦宛也急急道:“姨母切莫再说让我与母亲先走的话,你待阿宛如母亲一样亲,阿宛就在这里不走。”
霍氏抿抿唇,看着她母女二人,片刻,断然道:“好,既然如此,我有一事想求,还请姐姐应我。”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甚求不求的,你快说。”
霍氏指指萧瑛道:“请姐姐帮我带着阿瑛先走,就到我刚刚说的地方。你放心,我有法子保阿澜和阿宛平安。熬过今晚,我若还有命在,就带着他们去寻你;我若死了,还请姐姐代为照顾两个孩子,到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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