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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说起颍川,在前朝的前朝,绝对是块儿宝地。

&nb它位属中京,山明水秀,沃野千里,传说曾有凤凰、神雀等瑞鸟集降于此,可见其地之钟秀。

&nb当然,那是以前的以前。

&nb而现今的实情是:大齐北有匈奴,东有鲜卑,中京已被吃掉一大半,而颍川,好死不死的正成了边界。莫说瑞鸟了,家雀儿都不乐意在那停脚。

&nb萧澜食邑的颖阴,正是颍川下辖的六县之一,百姓跑的多剩的少,穷得叮叮当当,打起仗来要靠朝里大批的补粮补钱,这也不知到时萧澜和百姓,到底是谁吃谁。

&nb在这么个情形下,侯府里的下人们打点起行装来,真恨不得将整间府第直接搬过去。

&nb允大娘轻手轻脚地卸了正房千工床上的销红金帐,对延湄愁道:“可惜这床榻没法子带走,夫人到时恐怕得先委屈些日子,到了地方老身便寻好匠人给您打张新的。”

&nb延湄对那床本也不爱,扫一眼不说话。

&nb允大娘收拾的仔细,几乎将东西带了个,晓得的是萧澜要去颍川一阵子,不晓得的还以为他们再不回来了。

&nb当日霍氏虽说过走时不必再到她这儿来,但临行前萧澜还是带着延湄去了趟栖霞山。

&nb霍氏没让他们进屋,只莲姑出来道:“夫人让侯爷一路多保重,此去甚远,她将在这里日日等着侯爷平安归来。”

&nb萧澜带着延湄磕了三个响头。

&nb走时,莲姑到底不忍,悄悄拉住他道:“夫人是怕见了侯爷忍不住掉泪,一大早便把自个儿关在禅房里了,她心里头实是比旁人都不舍。”

&nb萧澜笑笑:“我懂母亲的苦心。”

&nb――她就是要留着这一面,直至萧澜能够真正入主金陵,才肯见他。否则,即便萧澜身死,化为鬼魂,仍旧不能得母亲正眼。

&nb莲姑泛着泪将他们送出寺去。

&nb到了起行那日,车马连成行,傅家人来送,免不得又是一番泪水涟涟。

&nb夜里头,傅夫人辗转反侧,傅济安慰她:“你也莫做十二分的担心,我瞧侯爷是个妥帖的人,回门子时湄湄不也好好的。”

&nb“陪你喝了顿酒便妥帖了”,傅夫人心里正乱糟糟的,说话没好气,“那破地方成日里打仗,有个万一可怎生是好?你就不知道心疼人!”

&nb傅济心说我怎么不心疼?嘴里还得劝道:“你这是自个儿吓唬自个儿,原不是算过?湄湄命大,她幼时被咱们捡回来,小小的婴孩儿,浑身冻得发青,只剩了一口气,最后不也在咱家活下来?你且将心搁回肚子里罢。”

&nb傅夫人听他又提起那算命的野老道,这回难得的没骂人。

&nb行了一日,便得坐船过江,延湄非是生在江南一带,上船不久,便脸色发白,紧紧抓着萧澜的袖子不放,明显是有些晕船。

&nb萧澜任她抓着,辎重多,船行不快,他们估计得在江上走个三、五日,头天上船已是傍晚,延湄迷迷瞪瞪睡了一宿,早上饭也吃不下,继续晕,快中午时听见舱外在说话,便勉强醒了,萧澜看她一眼,问外头:“何事?”

&nb桃叶忙过来答道:“是白……白姨娘,她说煮了汤,兴许能缓缓夫人的晕症。”

&nb萧澜点头,“让她进来。”

&nb白倩面色润泽,脚步轻盈,显然没受晕船之苦,手里端着托盘,进来时有些羞怯,将托盘高举,行礼道:“奴见过侯爷,夫人。”

&nb萧澜指指她手里的东西,“端的什么?”

&nb白倩忙回答:“是奴家里的土方,刮了松树上的松脂煮汤,能治晕船的。”

&nb萧澜端过来喝了口,颇是涩嘴,又转到延湄面前给她闻一闻,说:“喝几口试试?”

&nb延湄有气无力,接过来慢吞吞地喝了,白倩脸微微发着红,说:“味道不大好,不过夫人稍忍一忍,过会儿就能缓些。”

&nb延湄怏怏地闭上眼,萧澜也没吱声。没人发话让她走,白倩便安分地跪坐在一边,喘气都轻轻的。

&nb过了约么两刻钟的功夫,延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皱着的眉头也松开,显然这方子管了用,她稍直起身子,看着白倩道:“多谢你。”

&nb白倩赶紧摆手,“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

&nb萧澜转眼打量白倩,问:“你家里头有江上的营生?”

&nb白倩的脸又红了,小声道:“是,奴婢的爹原是打渔的,哥哥也在江上混口饭吃。奴婢打小跟着他们,常在水上,家里从前便备些松脂子球或是松叶,煮了汤都能解晕症。前日走时奴婢想既要坐船,兴许用得着,便带了一点儿。”

&nb“嗯”,萧澜夸了一句,“你想的周。”

&nb白倩被夸的颇是羞涩,她本就长得温婉,害起羞来更是不自觉就流露出小女儿情态,延湄拽了拽萧澜的袖子,让他看。

&nb萧澜心说你还不知道羞涩又看懂旁人了?便道:“如此正好,你去寻了允大娘,瞧瞧还有谁身子难过,一并煮了汤让他们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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