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乔的眼前已经浑浊不清,他的耳边洪晃听不见声音,胸口绞痛愈发明显,他呼吸一阵急促,双腿一软,就要跪下,众人赶紧拉住他!
苏乔停止了挣扎,面色虚白地看着秦钰越来越远,直到他再也看不见。
一阵闷窒冲上脑袋,苏乔眉头拧成狰狞的模样,眼皮似有千斤之重,他仰头望天,脖颈无力,闭上眼,晕了过去。
……
二月初,春闱在即。
薛密上京赶考,按照往年一般,住进了苏府去。他摇着扇子,来到熟悉的院子里,看见熟悉的人坐在熟悉的石桌旁,低头看书。
“表哥。”
苏乔回头看他一眼,继续低头看书:“何事?”
薛密说:“来看看你。”
苏乔没说话,低着头仔细翻阅书页。
薛密说:“二月了。”
“嗯。”
薛密收了扇子,站到房门前。
凉风萧瑟,吹动着二人的衣襟。
去年的这个时候,有个疯丫头,把自己的丫鬟压在地上打闹。
他当时摇着扇子走了,唯有表哥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一室喧闹。
薛密知道,表哥是喜欢这个嫂子的,他最不喜欢闹,却可以静静地看她很久很久。
二月了,当时的温度,他都还记得。
……
“公子,少夫人说了,让您别坐在外头看书。”桓生收了干净的衣服,要拿去后院给幻儿熏香,抬头看见姑爷身边那个穿着一身青色直裾的男子,赶紧行礼道,“见过表公子。”
薛密手中的扇子顿了顿,冲他笑了下,点点头。
桓生就退下了。
薛密看着桓生离去,坐到苏乔的对面,二人十分安静。
苏乔抬眼看薛密,说:“怎么了?”
“小春呢?”薛密收了扇子,静静地看着墙头,那里并没有开着一株花。
“回家了。”投靠姨娘去了。
薛密点点头,忽而问道:“这丫头,会不会写字的?”
苏乔说会。
薛密沉思了片刻,才点头。他又静了很久,抬头道:“你曾说,要还我一杯喜酒,可还记得?”
苏乔问:“何时婚礼?”
“春闱一过,我就回去成亲了。”
苏乔问:“挑得可满意?”
薛密笑着,摇着手指指着苏乔:“你竟然还记得?”
他甩开扇子,看着墙头,脸上的笑却怎么也坚持不住了,他摇头,却又似自嘲地笑了声,再也没说话。
……
苏乔由于是春闱考官,早早就被关进考场了,须过了春闱才被放出来。薛密考得如何苏乔也不知道,都是糊了名字的考卷,得放榜的时候才能知道。
薛密没等放榜,他就回杭州了,回去之前,留了封信给苏乔,说是如果小春还会来,那就把信给她,若是她不再来,那就罢了。
苏乔答应下来。
……
放榜时,苏乔才知道,薛密根本没考,他只写了首《相思》,考卷也是空白的。
苏乔明白,薛密志不在此,他也许只是借此机会,寻见旧人。可是小春的身份与他天差地别,门当户对是永远突破不了的局限。
薛密问小春是否会写字,想来是没有收到小春给他的回信。苏乔不知道为何薛密在意那封回信,可是他知道小春写那封信时掉了许多眼泪。
这个小丫头,好似比谁都活得明白。
薛密曾说,他以后一定要挑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共结连理。
待他遇上了他的彩虹,才明白,彩虹只可铭记,不可终生厮守。
……
九月,北关大捷。
苏乔听闻秦将军手下许多少将回来了,他换了身艳色的衣裳,穿行在人群之中,哪里热闹,他就往哪里走。
那一队队举着战旗的将领,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接受着万众的瞩目和欢呼。苏乔踮脚透过人群,望着将领们经过他的身前,却唯独少了那个瘦小的身影,那匹赤色的马驹。
他静静地站立了许久许久,直到队伍散去,直到人群稀疏。
他看向天边的落日,将每个人的身影都拉得那么细长,空气中残留着桂树的香味,他心头却油然而生一丝苦涩,涌上他的咽喉。
“呆子!”
苏乔轻颤了下眼睫,移开落在夕阳上的视线,缓缓转身。
那张跑得红彤彤的,满头大汗的脸,为何如此像他日夜思念的人?
苏乔胸口泛起一阵涟漪,上前两步,触及到最熟悉的温度,那是她的手。
他闭上双眼,将此人拉近怀中。
秦钰笑着捶打他的肩膀:“气死我了,我一回来就回家找你,你居然跑出来了,跑死我了……”
她觉得好热,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仔细看着他的脸。
苏乔敛眸吻上她的唇瓣,重新将她拥入怀中。
(本文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