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好蓝,也好远,空气中淡淡香气萦绕,雾气中隐隐花草树木,身下是绵软舒适的毯子,身上只盖了一件白色狐裘。脑后隐隐的钝痛传来,伤口已经包扎好了。福兮祸兮,相伏相依,古人诚不我欺!
“你醒了。”
时间是把杀人的刀,眼前的男子已不复初见的意气风发,更没了曾经的雄心壮志,甚至连健的身体都没有了,只余下沧桑与漠然。
“你想做什么?”林清越淡淡的扫了一眼,心平气和。
“你都想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
“先吃点东西吧,你都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该饿了。”
林清越这才感觉确实饿了,她一手撑地,一手拿过一块奶酪,酸腥的气味让人皱眉头,她好奇道:“你从哪弄来的?”
“早准备好的。”
虽然味道不好,林清越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一块。有了些许力气,她重复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声音中说不出的悲凉沧桑,似乎已经厌世,无欲无求,也无所留恋。
现在还能做的有很多,只是曾经的野心勃勃却只能在梦中重现。美人迟暮,英雄白头,可若是野心勃勃的枭雄呢?身体残缺,实力受挫,他还能做什么?
林清越原来自以为一无所有,却不知原来是自以为是。想来真是可笑,原来她的价值从来都没有变过。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一无所有,因为宝藏被囚禁,现在有丈夫有儿子,却依旧因为宝藏而引起争夺。最为可笑的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所谓的价值,或许要找到宝藏她还真是一把不可或缺的钥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想到堂堂帝皇王侯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在轩辕朗宇刚刚得到象城急报,他们所在的营地就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不过那些人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轩辕朗宇只是唱了一出空城计,与诸葛亮的空城计不同的是,轩辕朗宇在空城计之后紧接着来了一出伏击战。虽然也有伤亡,但是少数的伤亡能换来敌人的军覆没,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值得称道的。而她,阿捡,很荣幸的被送到一块不高的山地上观战,身边还留守了一名侍卫。平心而论,轩辕朗宇对她的安也算上心。只是,她运气实在太不好了,好好地隔岸观火竟然也能引火烧身。侍卫首先发现不对,三名蒙面人已然欺近,两人与侍卫缠斗,一人直奔阿捡而来。虽知希望渺茫,阿捡也不肯坐以待毙。然则,就在她奔跑之时,慌不择路,加上夜色朦胧,她一脚踩空,竟从山坡上翻滚而下,在最后的时刻,她只感觉到后脑湿热,一张熟悉的脸孔逐渐朦胧。然后,天地一片黑暗。
她疑惑自己做了个梦,不然明明看到的不是他,为何醒来却在这里?如果记忆复苏,只是为了让她明白此刻的处境,她宁愿永远不要忆起。这里是她作为一个女人最不愿回想的过去,为了生存委曲求,基本的婚姻道德都已沦丧,纵然她不是三贞九烈,作为女人的羞耻还是让她无法坦然面对。洛辰风为什么没有杀了他?阿捡第一次这么想让一个人彻底消失,永远都不要出现,是不是就可以永远自欺欺人下去?
然而,摆在眼前的现实才是迫切需要面对的。林清越眯着眼睛,刚刚吃了东西,恢复了些许力气,声音也顺畅了许多:“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是为了鸳梦重温,否则,她应该实在山洞里。
“我带你去个地方。”苏昊站起身,拍拍衣摆上的并不存在的尘土,带头走去。
林清越挣扎起身,身上还隐隐作痛。看来虽然没有内伤,外伤也是不轻。虽然身体很乏,她还是挣扎起身跟在后面,她必须弄清楚,苏昊把她弄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越走山路越难走,天气越冷,草木越凋零。远远向后望去,温泉边上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朦胧在蒸汽中依稀可见一片春光明媚,眼前却似是秋已暮沉,寒风习习。林清越紧紧身上的狐裘,小心翼翼的注意脚下凹凸不平的石阶,苏昊的身影已经隐入地下的洞口,林清越踌躇了一下,随之也扶着墙壁缓缓下挪。石阶很陡,林清越走的心慌,双手紧紧抓着石壁,前面的脚步声渐远,眼前光线渐暗,她终于忍不住大喊着叫苏昊等等她。前面的脚步声停了,整个洞里只听得见她急促的呼吸声,衣料摩擦石壁的声音,她的脚步声反而微不可闻。
黑暗中的安静,尤其让人恐惧,虽然知道苏昊就在前方的路上等着她,可是心中不可抑制的恐惧让她呼吸困难。腿一软,身体不可控制的向前倒去,她不禁失声尖叫。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都来,一具僵硬但温热的躯体挡住了她。她身体失衡之下双臂胡乱飞舞间碰到了一个冰凉刺骨的凸起,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紧紧握住那块突起,一手扶着黑暗中的躯体站稳。就在她刚刚松口气之际,凭空一声炸雷,她尚未来得及害怕,脚底一阵颤动,她连带那躯体向左侧倾倒,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道强光闪过,瞬间灼痛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