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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逸岛。

一溪碧水,一山苍翠

一只玉箫,一张古琴,一个人。

箫由云南最佳的和田玉制成,箫身光滑圆润,玲珑剔透。琴则是上好檀木质地,琴身纹一白鹤,琴弦紧若游丝。一个人,一身麻布白衣,端坐在清碧的溪水之旁,手里拿着的是一支玉箫,膝盖上放着一张古琴。

他一只手放在琴上,修长而秀美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轻拢慢捻抺复挑,初为霓裳后六么。手指滑过,便滑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音色犹如眼前的那溪碧水,清清泠泠;又似高山流水,汩汩流韵。琴声甚是清越,令人如抚江上清风,令人如见山间明月,又似闻空谷鸟鸣,珠落玉盘。渐渐琴声转为低沉幽咽,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又宛如泉水自山崖飞泻而下,流入空谷。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滩。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低沉压抑的琴音似乎诉说着一个深沉而悲怆的故事,令听者黯然神伤,潸然泪下。

俄而,曲调又变,转为激越雄壮,琴声中隐隐有金石之声,恰似一阵凄厉的北风,寒冷而又肃穆。琴调更高,琴音里发出铿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渐渐琴音转弱,似要停止,然而琴音似止未止之际,却又有极低极细的箫声伴着琴音响起。回旋婉转,箫声渐响,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让人顿感百花齐放,春天来临。

猛地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千百张瑶琴、千百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一曲终了,曲终收拨当心画,一声清脆的大响之后,一切消失,世界又重归于宁静。

十一年前,厌倦了世俗的中原第一儒生皇甫星月告别江湖,独自一人来到这片岛上,开始了他吹箫苍翠山,弹琴碧水边的隐士生活。面朝山水,春暖花开。闲看花开花落,静观云起云散。这世上,能够找到这样的一个地方,能够过这样的一种生活,实在是一种幸运。闲云野鹤般的皇甫星月对这种生活特别的满意,滚滚红尘能够给人的太多,能够让人失去的也同样太多。江湖的动荡早已让他心如死灰,他喜欢的是这里的宁静,安然的宁静,闲逸的宁静,让人心旷神怡的宁静。

如果,这份让人迷恋的宁静能够伴随自己一生,能够让自己在这样的宁静中走完自己的一生,悄然离开尘世,该是多好啊!然而江湖之大,已经远远超过了皇甫星月的估计。一个人,只要他是江湖中人,只要他曾经涉足江湖,要想完地和江湖断绝一切关系,又怎么能做得到?远离江湖,要多远的距离才能离开?不知道,但闲逸岛距离江湖的就距离显然还不够远。

当青山碧水刚刚从昨夜的酣睡中苏醒,当旭日的第一缕光芒刚刚照射到闲逸岛上。闲逸岛岛主皇甫星月就已经端坐在清碧的溪水之旁,膝盖上放着一张古琴,手里拿着的是一支玉箫。十一年来,无论冬夏,不管阴晴,醒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吹箫弹琴,就算是暴风骤雨,漫天风雪,也从没有间断过一次,哪怕是一次。而这一天,他的啸还没有吹响,他的琴还没有弹起,他就看到了一行人,一行七个人朝自己走来。

皇甫星月心里的惊讶是难以形容的。十一年了,闲逸岛上还从来没有第二个人来过,而今天,却突然地就冒出来了,而且竟然还是七个,七个绝不像闲逸人的人,七个看一眼就能吓死人的人。

皇甫星月依然是端坐不动。十一年来,他在这个时候,一直是这样地坐着,这样的姿势一直没有改变过,不要说来的是七个人,就是十七个人,一百七十个人,他也不会改变这种姿势。中原第一儒生皇甫星月如果想坐着的时候,普天之下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让他站起来。所以他就那么气定神闲地坐着,旁若无人地坐着。

他一只手握住的玉箫靠近了唇边,一只手的修长手指放在琴弦之上,他就要一如既往地吹箫弹琴了。然而,他还是把箫又放下了,琴声也没有响起,他站起来了,一改十一年雷打不动的习惯,皇甫星月站起来了,而且看他站起的样子,好像还很吃力。

每一个人,一定都有很多难以做到的事,但是从坐着到站起,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吗?一般来说,确实是很容易。但有时候,却又是很不容易。如果你也听到了和皇甫星月听到的一样的一句话,你就不会像皇甫星月一样吃力地站起来了,你是根本就站不起来的,你所能做的只能是趴在地上,让你自己的液体在你自己的裤子里流淌。

皇甫星月听到的是一句什么话,让你如此自毁形象?皇甫星月听到的话事实上很简单,也很平常,这句话不过是:“苗疆七修指鸠摩什来听听中原第一儒生的啸声琴音。”

一个人如果是来听啸声琴音,就算他再客气,再有礼貌,也不会让皇甫星月站起,让皇甫星月站起的是三个字:七修指。

七修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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