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用满是血丝的双目直视着他,忽然将勺子使劲戳在地上。
只听清脆的一声响,前端折断。
她颤抖着举起端口尖锐的勺柄,对准自己的脖子,目光沉静又疯狂。
意思昭然若揭。
女人顿时操了一声,嗤,还算有点脑子么。
本来么,新来的干瘦病怏的,右手还残疾,如果不是有人出钱交代她好好“照顾”,她也不是非要处处为难。
但怪只怪,她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吧!
她冷笑一声猛地蹿上前,一把握住余笙举勺的左手,另一只手猛地用力去抓她有伤的右手。
果然就听见余笙惨叫一声,脸色一白斜斜往地上倒去。
她俯身扑在余笙身上,掐住她的脖子,一寸寸锁紧,恶狠狠道:“别怪我欺负你,谁叫你运气不好得罪人!”
余笙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脑子里嗡嗡的,眼前已是一片眩晕的白光。
她想推开她,但是手脚仿佛有千斤重。
气越来越少……余笙的眼前逐渐模糊。
是不是这样就要结束了?
她扛了这么多天,终于要结束了吗?
“砰砰砰——”
眼看余笙已经背过气去了,远处看守的人才终于甩着手里的棍子,把桌子敲得砰砰响。
“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坐回去老实吃饭!”
顿时食堂安静了下来,短发女人看了他一眼,终于放开了余笙。
“别装死,给我起来。”看守用脚尖踢了踢余笙。
见余笙脸色青紫,胸口连起伏都几乎没有了,才用警告的目光横了眼女人,转身去叫医务室了。
……
医务室里,穿着白大褂的狱医魏然盯着检测出来的各项指标,眉头拧成了麻花。
“竟然有器官排异反应,她体内有个新移植的脏器,被免疫系统攻击了,又没有及时用药,拖得太久了。”
“高热不退,血小板聚集,因为血液带动身,身体里的多个器官已经因为缺氧出现了衰竭,这会很痛。”
“恩。”送她来的人漫不经心地吃着兜里的花生米,浑不在意。
“为什么会拖到现在才送过来?她应该天天在喊痛吧?她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右手还粉碎性骨折……”
“哎呀,她又没喊过痛谁知道她啊,人给你撂这儿了,你看着办。”来人随便两句敷衍了,挺着啤酒肚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魏然无奈地看了眼门口,低头着手记录余笙的各项指标,以及安排配药。
余笙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她戴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
魏然看着床上苍白没有半丝血色的脸庞,陷入了沉思。
她三庭五眼标准,骨相上佳,分明是个很漂亮的人。
可惜气血严重亏败了。
眼眶脸颊深深凹陷,颧骨就愈发衬得凸出。
她的痛觉神经如果正常,各器官衰竭带来的疼痛应该让她觉得生不如死吧。
还是,没机会吭声?
……
昏睡一整夜,余笙终于醒了。
是痛醒的。
她默默忍受着体内各处令人窒息的熟悉的痛楚,闭着眼发呆。
自从那次手术后,她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随着时间的推移,胸口总是闷痛。
后来,腹部也开始阵阵隐痛,甚至慢慢的,脊椎也开始蔓延钝痛。
但入狱后,她的身上也时不时会有大大小小的伤。
新生的外伤交织着体内的内伤,她时常分不清哪里更痛。
活生生地熬过了痛彻心扉的四个月,落得这么个残破的身子,她却不再有所谓了,甚至有种自由前的解脱感。
他一直不信余馨的子宫是先天性不,不知道有没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她以前执着于让他看清真相,但是现在……
她不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