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姐,阮美云女士所持有的余氏集团的股份,已经由原来的百分之三变更为百分之四十四,现今已成为余氏最大的股东,因此余氏的所有权已从您移交至阮女士,这是转移文书,请签字。”
余笙握着笔的手在轻颤,她的心在滴血。
从今往后,她的余氏将会易主,再和她没有多少关系了,并且,还会在她的推波助澜下,逐步走向消亡。
她和余氏集团一样,都有着一眼能看到尽头的生命。
她只恨自己无能,没有能力对付那对母女,恨为何要在有生之年遇见那个可恨男人!
他带走了她的心,带走她的健康,带走她的余氏和一笙……呵……
算了,能一起离开,大概是最后的安慰。
她颤巍巍地举起左手,一笔一划地在页末歪歪斜斜地落笔。
“余笙”两个字写来格外沉重,签完后,她像是被抽去了灵魂。
没有再看会议室里的人一眼,浑浑噩噩地起身出门。
她的一呼一吸间,都牵扯着沉闷的钝痛,这些日子,身上的疼痛和心上的疼痛交织,活生生将她压榨成如今这幅鬼样子。
她真的,想休息了。
好累。
身上越来越痛,双腿像是不能支撑这具躯壳一般,脚下一松,她软软朝地上栽去。
“余笙!”
黑暗包裹前她仿佛还看见了贺慕晟的脸。
带着焦急,和惊恐。
呵……这下他如愿了吧,她心想。
……
余笙睡了一个沉沉的觉。
醒来的时候,浑身的疼痛又席卷而来,她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和被子,认出了这是医院。
枕边床头柜的托盘上,放着水壶和水杯,疼痛让她喉咙有些燥热。
她慢慢用右手手掌根撑起上半身,左手给自己倒了杯清水,颤巍巍地送到嘴边。
“你的……右手怎么了?”
一个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病房一角响起。
余笙的动作顿了顿,才扭头看见靠墙的沙发上,坐着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身影。
他竟然问她怎么了?
“不是你送我进的监狱么?我以为我频频受到照顾是你的授意呢,看来,似乎错怪了。”
她一脸漠然,语气里甚至没有太多情绪。
贺慕晟心上划过一道尖锐的疼痛,她竟然真是在监狱里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还想再开口问问她的伤,但是,但是他还有个更重要、更迫切的问题。
贺慕晟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床边,缓缓摊开手。
他干涩的喉间滚了滚,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着,让他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这枚硬币,怎么在你这里?”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然而真相却是那么残忍。
余笙终于抬起脸,漠然的双眼中倒映着贺慕晟有些惶恐的脸。
她看着他,张了张唇,忽然又像是自嘲般,轻笑出声:“我以为你早就忘了。”
“这是你十年前的一个晚上,一个雨夜,交到我手里的。”
“你说我以后,可以拿着它向你提一个要求,只要你能办到,任何要求你都会满足我。”
余笙轻声说着,脸上浮现出一种回忆里才会有的迷离。
“当初结婚的时候,我本来想用这枚硬币,换你爱上我,呵……可惜被我的自尊否决了。”
“不过现在,也已经不重要了。”
你,对我余笙,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余笙,”她听见他哑声说了句,“原来我错了……”
她皱眉,慢慢抬起眼,对上面前通红的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