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是……我把她认作你,我……”贺慕晟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我要的是你,我想娶的是你,从头到尾,我只想要那个雨夜里善良的女孩……”
这一切来得这样突兀,余笙仿佛被一道雷劈中,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血液一下涌上了脑子,她踉跄了一下,眼前忽然一阵眩晕。
刹那间的白光,铺天盖地地就要席卷了她的意识。
贺慕晟吓了一跳,在那瞬间就朝前跨了一步,将软软的余笙揽入怀中。
触手是一具瘦弱到令人震惊的身躯,他的大掌能清晰感受到她根根分明的肋骨。
轻薄虚弱得,像个快要散架的破旧玩具。
余笙强撑着精神缓和眩晕,等强烈的耳鸣过后,她再没有一分力气,只能静静靠在贺慕晟的胸前。
“余笙,”他沙哑着嗓音,闭着眼将额头抵在她的头顶,惶恐地轻声问道,“你的子宫呢?”
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女孩,她的善良、美好,却没有带给她一丝福报。
她的背包里有用于治疗器官排异反应的药物。
医生说她的身体经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磨难,几近油尽灯枯。
她的血液里,巨噬细胞和淋巴细胞异常,数值高到免疫系统濒临崩盘。
她的右手,四根手指中断骨节粉碎性骨折,早已过了治疗时期。
她的身体,皮下多处淤血,长达好几个月的严重营养不良,让她的身体修复能力简直差到最低点。
还有她的脏腑器官……
她在监狱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贺慕晟的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会不会……会不会余笙这一身的伤病,都是因他将她送入监狱而起?
他哑着嗓音,几乎要哽咽了。
“你的子宫呢?”
他……他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他是怎么对待他心爱的女孩的?
他明明在心里向自己承诺过,要让她幸福,让她的一生,平安喜乐。
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心像是猛地被荆条勒紧,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余馨啊。”余笙开口。
贺慕晟眼底无法言说的痛色莫名感染了她,也点燃了她。
她的心像是在水里舒爽畅快,又像是在火里辣热烈灼。
让她忍不住想抖开她那些血淋淋的伤口,索性给他一个痛快。
“我当初流产就很意外,定期检查时,各项指标都非常稳定,怎么会突然流产?”
“是余馨,她把药下在我的食物里,直接导致了我的流产。”
“我的流产手术也是那位和她串通好的江医生做的,他还顺便给我做了器官移植手术……对,我和余馨换了子宫。”
对上贺慕晟惊骇的双眼,余笙讽刺一笑:
“你一直觉得你的馨馨通情达理、温柔善良,我说过她满嘴谎言,可惜你从来不信。”
贺慕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得到我的子宫后,大概我就失去了用处吧。”
“你一怒之下把我送进了监狱,刚好给了她弄死我的机会,进去第一天,我就被狱霸打断了指骨,接下来的几个月我每天生活在暴力和欺凌中……”
“再后来她的子宫在我体内引发严重排异,这才躲到了狱医那里,顺便摘除了子宫保住了性命。”
这段回忆起来满是鲜血淋漓,贺慕晟听着,整颗心仿佛被撕裂又撕裂。
余笙的语气沉寂,眸光黯淡,黯淡到几乎没有光亮。
就像路边流浪的野猫野狗,一身伤病、瘦骨嶙峋、饥不果腹,临死前,瞳仁里就是这副星光涣散的模样。
他竟害她到这个地步……他要怎么办?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办,有没有人……
一切言语都难以描绘他此时的悔恨,他满心狼狈和惶恐不安。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贺慕晟哀哀地看着她:“我把余馨认成你,我心意对她,是因为我以为她是你。”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了两秒,然后红着眼圈,沙哑着嗓音哽咽道:“余笙,我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我会尽我所有弥补你,你还、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