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赵恒月到无量寺向林羽儿、安平牧道别。夕阳斜照,在林羽儿简陋的禅房里,赵恒月以茶代酒,与林羽儿一笑泯恩仇。出了禅房,安平牧早已站在红墙碧瓦之下等着她了。两人踩着金黄厚实的银杏树叶子,一路上到无量寺最高处的八角亭,整个皇城和芸芸众生,好似都陈列在她们脚下。两人静默站了一阵,寺里暮鼓声响起,一行人字形大雁从容向天边飞去了。
“牧儿,本妃就要痛下狠手,把你为数不多的亲人夺走了,你会恨本妃吗?”赵恒月问。
安平牧望着远方,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他们不是我的亲人,亲人是不会拿我爹、我娘亲、我,当棋子一样利用。说实话,我打心眼儿里感激您,我终于就要自由了。”安平牧眸中隐隐泛起一层水雾来,她的泪,流的很静默。
“从我出生之日起,别人想把我摆在哪里,就把我摆在哪里。我所受的待遇,完全取决于我爹任务完成的程度。其实,我是偷偷见过我爹的。有那么一次,我躲在屏风后面听他跟外祖父汇报情况,他见微知着、缜密细致、应变能力极强。我应该是遗传到了他的好基因,从小很善于察言观色、随机应变。我外祖父一家应该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早已经洞悉了他们的阴谋,还装出一副感恩戴德、事事顺从的样子。我也帮他们做了很多的事,从五六岁,他们叫我去杀第一个人开始,我这不亚于大内高手的武功,就是他们逼着我练成的。在去道观之前,我的童年几乎都在肃亲王府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度过。十二个时辰,分不清楚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晚上。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醒了就练功。可能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去执行任务。因为,终于可以走出那间密室,看见外面的天空了。他们送我去道观,也是因为我要潜伏在里面帮他们取东西,结果我技不如人,被我师父擒获了。我师父他同情我的遭遇,就想了个法子,让我外祖父和舅舅为了达到目的,一直让我留在道观里。可是,我不知道我爹爹在外面做错了什么事,明明我早就过了婚配的年龄,他们却依然有办法让我参见宫中的选秀。结果,如他们的心愿,我顺利安插在了王上的身边。但宫中尽是外戚的眼线,谁受宠,吴皇后就要跟谁过不去。王上为了保护我,我外祖父和舅舅也不愿意这么早,就牺牲掉我这一颗有潜力的棋子,所以我就被送到了这里。到了这里,皇后时不时来假意看望一下太后,并顺便欺辱欺辱我。我轻而易举就能叫她死,叫那些狗仗人势的尼姑们死,但我还是忍了又忍,因为我外祖父他们还没有给我下一步的指令。直到你出现在这里,你那么坚决的要带我走时,我再也不想忍了,我想,我也忍的够久了……”
闻言,赵恒月忍不住伸手搂过安平牧,法子内心宽慰道:“好孩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会看见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安平牧眼皮微微一眨,大滴大滴的眼泪就砸在了赵恒月的脸上,她淡淡道:“看到了太阳又会怎样?他的光,照不到我……”
赵恒月松开她,默默从自己手腕上解下一串手链,系在安平牧手腕上。本来外观平平无奇的东西一上手,安平牧清晰感觉这东西极不寻常。她这内功深厚之人,尽一刹那头晕目眩、像要着魔。待到那股劲过去,安平牧低头细看。手链中每一颗珠子里都封存着一件东西。其中一颗,封存着一只非常小的紫金铃铛。
“这是……!”安平牧一眼就认出,这个铃铛跟赵恒月当初控制林羽儿的铃铛好似一模一样,只是更小了些。
“阴差阳错,吃了你娘亲本该吃的药。本妃没法子还回去,也没本事再炼出一颗来。这个就当本妃代你父母,把你从满月、及笄、成婚……错过的所有重大日子的礼物,一次性全部补齐。”
安平牧当然知道这礼物的份量,当即就想把手链摘下来还给赵恒月。可无论她怎么摘,那手链就是摘不掉了。
“呵呵,这东西可认人了!也可见,本妃是送对人了!”赵恒月温和一笑。
原来,赵恒月那串手链内大有乾坤。手链里非但封存了东西,还养着一种罕见的蛊虫。这种蛊虫,形体是透明的。做这条手链的时候,苏玉专门请了方外高人,才设法把蛊虫封印了进去。
“这跟戴着玉镯一个样,前十年人养玉,后十年玉养人。你爹爹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九品晶晶兽,它靠主人的气血存活。主人哪天死了,它也不想活了,跟养个宠物也差不多,怪好玩的!”
安平牧看着手链,又听赵恒月这么说,愣怔半晌,忽然抬手一拳,狠狠捶在了柱子上。八角亭瞬间塌下一角,把毫无防备的赵恒月吓了一跳。
“我爹分明已经背叛了他的誓言,他对我娘变心了,他喜欢上了你!他就是我外祖父口中,抛妻弃子的负心人!”安平牧的情绪一瞬间爆发了。先不说这罕见、通人性的“九品晶晶兽”,就那珠子里封存的每一样东西,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的?她爹爹分明就是要把这世间最珍贵、美好的东西,全部戴在赵恒月手上。
赵恒月当即明白了安平牧愤怒的原因,她不带任何一丝情绪,平和说道:“你们苏家那颗祖传药最大的作用,就是让夫妻二人能永结同心、白首不离。这应该是历代苏家长辈们对后辈们一番美好的祝福。当初本妃给太后下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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