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活,别人刚上工,他们已经在大田里干了一个来回。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整天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不过在李思明的面前,没有人敢指指点点的。
老知青指着李思明,对新知青说,小子瞧见了吧,那位看上去文质彬彬,可是咱五连排得上号人物,听说过没有?去年除夕之夜,单枪匹马宰了38只狼,厉害吧,妳看我身上的这个夹袄就是狼皮做的,没见过吧?妳小子可别在背后说人家风凉话,小心惹火烧身!
到了6月,是初夏的天,苗儿猛长草儿也猛长,此地120天的无霜期,植物是抢着阳光和温度拼命的长,锄草叫夏锄,一万五千亩地的草,人海会战这个累是不用说了。7月的东北已是盛夏,虽说是东北,白天日头照样毒的火辣辣,锄草的还在继续,割茅草,编草帘子,平整压实晒场,检修康拜因,基建盖房子,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8月一到,连开誓师大会,杀几头猪,吃几顿肉,开始了一年中最壮观的麦收,拖拉机、康拜因、汽车如同联合舰队在无边的金黄色麦海中浩浩荡荡,连队的晒场上人喊马嘶也一片沸腾,足足要折腾一个月,7千亩的小麦收回来,人们才能喘息几日。收完小麦的地里光秃秃的,拖拉机在伏翻,翻了的地除了种些豌豆苗,是种什么也不赶趟,只好晾着休闲,休闲这个词那年头就有了。而大田里的玉米大豆,绿的出油,绿的发粘,高高的青纱帐,人一进去就不见踪影,一遍两遍的锄大草,相隔几步听见声,见不着影。
9月中旬到10月中旬是北大荒最美丽最美好的季节,从初秋到深秋到暮秋,是色彩绚烂的季节,也是所有果实丰收的季节,凉爽的秋风中,天高云淡,南飞的大雁,一行行一列列,嘎嘎叫着,“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田野山岭的色彩五天一变八天一换,从老绿色到嫩黄色、米黄色到金黄色、淡红色到深红色,美丽极了,田野里,金红色的玉米棒子沉甸甸的垂着,金黄色的大豆在秋风中摇着铃,草甸里灌木丛里,绯红的野酸枣淡红的覆盆子紫红的刺莓果摇曳着晃荡着,菜地里瓜田里果园里,黄瓜扁豆辣椒西红柿吊着垂着,西瓜甜瓜躺着晾着,青国光红沙果挂着晃着,走到哪里看到哪里吃到哪里。
李思明许多次的站在田间的小道上,坐在河边枯黄的茅草上,或者倚靠在连部后面山坡的白桦树上,沐浴着秋日的余辉,静静地陶醉在如画秋景里,脑海中浮现出在苏联小说里,高尔基的小说里,还有《静静的顿河》、《白桦》、《日日夜夜》里似曾相识的景致。10月的秋收,是农业连队一年劳作的最后一次大规模田间作业,在他记忆中的十一国庆,从来没有休息过,当连队广播里传来北京在庆祝国庆时,他们拿起镰刀背着筐,下地割大豆扳苞米去了,早晨5点下地,田野里是厚厚的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