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弗愠和卫亦君并肩向政事堂走去。
柳弗愠既高兴又好奇地道:“我说朱志行怎么会主动提起给孟廷议功减刑,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先说服皇上给孟廷议功,然后再对外传言说是皇后包庇孟廷,而曲智之所以对孟廷言听计从,便是因为皇后在背后给孟廷撑腰;甚至还有可能说孟廷收受的贿赂都孝敬给了皇后,皇后曾经暗中给曲智施压,所以曲智才不得不从。”
“今日朱志行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皇后才提出给孟廷议功,实际上是在提醒所有人孟廷是因为皇后的关系才被赦免的,这样一来皇后便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此一来,岂不是败坏皇后的名声?真是好恶毒的心思。这次多亏你揭穿了朱志行的诡计,才没有让他的阴谋得逞。不过我看了半天才看明白朱志行的心思,你是怎么一开始就发现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的?”
卫亦君也很高兴,嘴角噙笑:“这还得多亏了刑部侍郎的提醒,他说朱志行和傅卫每天都会秘密提审孟廷,问他皇后对这件事情知不知情,所以我早就防备着朱志行会借此机会诬陷皇后,果不其然,他想在孟廷议功的事情上做文章。”其实他一开始也不知道朱志行想做什么,但孟廷是赵学尔的救命恩人,他便一直关心着案情,稍微想了想,便猜出了朱志行的目的。
柳弗愠道:“朱志行没有直接弹劾皇后,想必是孟廷并没有说出他想听的话。朱志行和傅卫在多少年前就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在他们的审讯之下,孟廷仍然没有出卖皇后,倒也是条汉子。若是不议功减刑,只怕死罪难逃,哎,可惜了。”
卫亦君收敛了笑容,冷冷道:“可惜什么?且不说他贪赃枉法祸害无辜百姓,本就是死罪一条;单说他利用皇后为自己谋利,败坏皇后名声,连累皇后也差点受到牵连,死一百次都便宜他了。”
柳弗愠无奈地看了卫亦君一眼,他知道卫亦君是心疼赵学尔无辜受到牵连,所以才会对孟廷如此冷淡,但有些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再罪该万死,也是皇后的救命恩人,究竟要不要怪罪他,也是皇后说了算,你现在阻拦他的生路,只怕日后皇后知道了会怪罪你。”
卫亦君身体僵硬了一秒,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道:“他是皇后的救命恩人又怎么样?只要他犯了法,就应该受到惩罚。”
柳弗愠叹气:“可我听说皇后前几日命如鱼去藏书阁借了许多律法条文相关的卷宗,又命不为守在刑部外面,时刻关注着案件的进展,看来皇后是想救孟廷一命的,这大概也是朱志行为什么会在议功的事情上大做文章了。”同情地看了卫亦君一眼:“所以,你可能好心办了坏事。”
“你太不了解皇后了。”卫亦君目视前方,脚步稳健:“皇后或许是想救孟廷,但那是在她还没有完全了解事情的经过,她觉得这件事情或许还会有隐藏的真相,或者可以找到法律条文证明孟廷确实罪不该死,又或者其他合理合法的条件下。但是一旦她发现事情并没有其他的真相,并且刑部对孟廷的判决也公平公正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议功不就是合理合法救孟廷的手段吗?”柳弗愠胸有成算,步履轻盈:“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凡符合这八议之人犯罪,便可以不走普通的诉讼审判流程,就连司法官员也无权直接审理管辖,必须奏请皇上裁决,皇后完全可以凭这一点合理合法、心安理得地保孟廷一命。所以我觉得,你或许应该先去与皇后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卫亦君不以为意,问道:“你还记得去年皇后提到的改革事项中有哪几项吗?”
柳弗愠不知道卫亦君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还是答道:“我当然记得,地方发展战略改革,地方官吏选拔制度改革和恩荫制度改革,其中地方官吏选拔制度改革后来又延伸到了全国的吏治改革。去年这个时候,改革正闹得轰轰烈烈,想不记得都难,但是这和孟廷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卫亦君道:“其中这项恩荫制度的改革,提高了权贵家族子弟入朝为官的门槛,倒逼他们用财富和资源精心培养族中子弟,为国家输送人才;但更重要的是可以限制权贵特权,使他们族中的子弟们不至于过于骄纵而害国害民,对维护国家的稳定与和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八议制度实际上就是权贵的一种保命手段,也是权族的特权,既然皇后有心削减权贵特权,那么她便绝对不会用这种办法去救孟廷。”
听了卫亦君这一番话,柳弗愠也开始觉得赵学尔或许不会给孟廷议功,他想了想,道:“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可孟廷是皇后的救命恩人,就算皇后不打算给他议功,那也得皇后亲口说出来,而不是你来替她做决定。”
他说的这些话完全是为了卫亦君着想,他不希望卫亦君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最后还要落得赵学尔的埋怨。
卫亦君对赵学尔的情谊他是知道的,如果赵学尔真的那么做了,只怕卫亦君免不了会伤心。
卫亦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就是因为孟廷是皇后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才不能去问皇后。要皇后亲口宣判救命恩人的生死,这样不是太残忍了吗?”柳弗愠说的他未尝不懂,但即使赵学尔会迁怒他,责怪他,怨恨他,他也必须这么做。
柳弗愠诧异地看着卫亦君,他以为卫亦君没想那么多,却原来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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