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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暖暖,桃花灼灼。

窗下,靖安直起脊背,动动有些酸痛的脖子,手里的婚服已改得差不多了。

“阿颜,来试试合不合身。”靖安抖开衣服,笑着招呼一旁的少年道。

卫颜支着手肘望着她,大红色的衣裳在阳光下泛着浅浅光泽,反衬在她素净的脸上,仿佛是多了些欢喜羞涩的红晕,叫他看得着迷。直到靖安从那片光影中走出来,他才如梦初醒,那双凝视着他的眼眸满是包容与心疼,却惟独找不到一丝丝情愫。

“阿颜。”她又唤了声,声音和缓,没有半分催促。

卫颜顺从的站起身来,张开双手隔衣试了。他容貌本就极好,又鲜少穿这种过分张扬的颜色,许是心情欢畅的缘故,一改病中憔悴阴郁的模样,眉宇飞扬,薄唇轻翘,一双狭长的眼眸看人的时候有如潺潺春水一般。

饶是靖安在抬头的那瞬间还是被惊艳到,目光完没办法从他脸上挪开,许久才回过神来,卫颜更是得寸进尺,戏谑的低头凑近。靖安忙退后两步,无奈摇头道:“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呵……”少年压抑的轻笑出声,那声音极是好听,像一支羽毛在轻轻搔弄着耳朵,一路痒到人心底去,只恨不得一直这么听下去。

靖安没理会,上前细细将衣褶抚平了,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幸亏不短,只是肥了些,不然就不好改了,这婚服看着倒也喜庆。”

她见惯了周制的玄色婚服,层层叠叠,更不用说皇子帝姬们的礼服,庄重至极。阿颜临时起意,时间紧迫,便是买了布料,赶制也是来不及的。最后只好买了人家旧年的婚服,改一改算了,这一套已经周遭人家里最体面的了。卫颜虽觉得委屈了她,但听闻人家夫妻恩爱,三年抱俩,就连双方父母也都是恩爱白首,而今子孙满堂,就别扭的沉默下去。

夕阳透过小轩窗,点点微尘,糕跃金,漫过斑驳的案几,一枝桃花,漫过半开半合的白瓷胭脂盒,一束微光照亮铜镜中新嫁娘的模样,云鬓花颜,广袖红裳。

似曾相识的一幕,又恍若隔世的这春日的黄昏,她指尖所拽住的依旧是一片虚无。

“阿羲。”她听见阿颜唤她,恍如那个春日的午后,初见他那日一般。

眉眼惊艳的少年从逆溯的时光中向她走来,她怔怔的仰望着他,阿颜,每一声都在抖,哽咽得几乎语不成声。

“阿颜。”靖安半侧着身子,笑着应他,即便眼底还有潋滟水光。

卫颜望着她,像是想把这一幕刻进心里去一样。他的姑娘坐在黄昏的霞光里,云鬓花颜,梨涡轻绽,一身红裳,广袖垂地,双手交叠在腰间,织金的牡丹纹样沿着大红裙摆流泻而下,盛放如锦,隔着一层绯红的纱,若隐若现,摇曳生姿。

靖安亦望着他,在这逢魔时刻他美得惊心动魄,偏又混合着脆弱,像是一剂危险而致命的□□,让人甘之如饴。

执手,交叠的衣袖下十指交扣,相携而行,相伴而走。

堂上无父母,堂中无媒礼,堂下无宾客。

一路寂然,昏黄烛火处新剪的喜字反添凄愁,两人却只看着对方,浑不在意。

交拜礼毕,对席而坐,靖安居西,卫颜居东,相顾无言。

“嗯……”最后却是卫颜先想起来,端起一旁尚温热的小碗,夹了腊肉喂过来。靖安一怔,倒也没忸怩,凑近吃了,卫颜也吃了片,如此,便算是行过同牢礼了。

合卺酒各饮一半,交换饮尽对方剩的那半,从此夫妻一体,甘苦与共。

“阿羲,阿羲……”

“阿羲你是我的妻子了。”

灯下,少年容颜如玉,泛着浅浅红晕,他那样欢喜的唤着她的名字,从这一刻起两不相干的人有了斩不断的联系,三生石上,姻缘博上都会留上一笔。这样即便黄泉路远,忘川水深,来世茫茫,犹有可期。

“嗯。”靖安咬唇应道,嗓音沙哑,泪水溅上嫁衣。

红烛垂泪,卫颜却不敢安睡,昏暗的灯火让他看不清臂弯里女子的容颜,纤白的指尖反复描摹着她的眉眼,又小心翼翼怕扰了她安眠。

他怕忘却,怕自己忘却,也怕她忘却。

或许忘了更好,她能记自己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而后漫长的岁月里她终有一日会忘的,一念至此,锥心之痛,竟又有些不甘了,他本就是个小人。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姑娘懊娘,我是如此的思慕着你,你能否停下你那急行的脚步,等我喂饱这桀骜的马儿,追上你的身影。姑娘啊,你可知你那盛大的婚礼是多么的让我伤心。”

突兀的,卫颜竟想起数年前与靖安的那句戏言了,明明是玩笑,竟好像阿羲真的有一场盛大的婚礼让他伤心一般,所以他开口求娶,却给不了她一场盛大的婚礼。

吻清浅的落在她眉间,迟疑着,最后吻在她唇间,相濡以沫。

“公子。”书言展开斗篷,却空落落的垂在夜风中。

上弦月,谢谦之一袭月白长衫,仿佛落了一身白霜,透露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目之所及,是贴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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