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不想不愿,只说“没准备好”,承天帝知道他这个女儿是把皇家的无奈看得透透的了。
高宗安承帝一生贵为大华天子,富有四海,尽享荣华又如何。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却没有一个爱他的人。刀光剑影的后宫,那些女人为了权势为了家族聚在他的身边,明争暗斗,一个个皇儿夭折,几乎让他绝后。将死之时他唯一仅存的儿子甚至没有叫他一声“父皇”!何其可悲!
早年在宏国落魄为质,我才遇见了真爱我的秀儿,不嫌弃我的质子身份嫁给我。可当我这对大华和宏国都可有可无质子身份转换成了大华仅剩的皇子,当我的命运与大华的未来联系起来时,我终究因为大华唯一皇位继承人的身份痛失所爱。秀儿死于宏国的阴谋,又何尝不是因为我,因为我这皇子的身份!
熙儿便是不做皇帝,只做公主,这身份也注定了她和丈夫的隔绝。驸马驸马,不过是给公主配了匹马。谁知道驸马真心娶的是公主,还是取的公主背后的圣眷权势!历朝历代,有几个公主驸马出双入对、恩爱到老!
我的熙儿冷眼看透也好,不抱希望,便不会失望。
“父皇?父皇?爹爹?”看到承天帝直直的将既悲且怜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又有些出神,君元熙晃了晃他,父皇今天太反常了!“父皇,熙儿长大了,你不是还想要我做皇储吗,你不用顾忌,有什么话都直说吧。”
“罢了,熙儿你说得没错,爹爹既然要把一切交给你,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你的担子了。”承天帝放开了君元熙,背手踱步到了窗边,看着一片白茫茫真干净的皇宫,幽幽道:“熙儿,你是秀儿拼了性命留给我的孩子,也会是爹爹此生唯一的孩儿,爹爹的一切都会留给你,不单单是这皇位和天下,还有报仇的重任。有生之年,爹爹要看着你做皇帝,爹爹要看到你出兵宏国,把那群胡人建立的政权打垮打残。”
君元熙没有注意承天帝“拼了性命”的话,她理解父皇爱重自己,想将包括皇位所在的一切留给自己的心情,只是说到父皇与宏国的仇,有些不解的问道:“父皇如今皇位稳固,这些年整顿武备,我大华兵强马壮,出师北伐的时机已经成熟,为什么不自己报当日屈辱为质之仇?胡人无信,罔顾我朝和亲诚意,每每侵扰北疆,父皇北伐合乎天道民心,若是能一举夺回蓟简门户,不单单能报仇雪恨,更能保今后北地无忧。父皇如今正当盛年,您先得了收复失地的帝王功业,到时候文治武功,再提出让儿臣当皇储,阻力不是会小很多吗?”
女儿说的道理,承天帝又何尝不明白,可他受制于当初的条约,终究是不能的北伐的。承天帝又有一丝欣慰,凭着熙儿的资质,只要按照他安排的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有生之年,必是能看到她为母报仇,为父雪恨的。承天帝想,是时候让她知道一切,知道自己的打算了,“熙儿,我说的报仇,不是爹爹的,是你娘亲的仇。”
“父皇,你在说什么?母后她不是在随你回国的路上病死的吗?”站在承天帝身后,君元熙看不到他的表情,却知道她的父皇不会拿这么沉重的话题调笑,可她还是忍不住不敢置信的反诘。她自小就没了娘亲,可从父皇思念的眼中,从皇伯,皇伯母,皇兄间或的话中,她知道她的娘亲温柔、美丽、善良,还很爱她。午夜梦回,她常会想,若娘亲当初没有死,这冰冷寂寞的宫廷是不是会温暖很多。若有娘亲在身边的温柔,她的心也不会这般早的还未开始绽放就冰凉沉寂吧。
“不,她是被媼敦格日乐,被杜那图,被苏勒和克,还有宏国朝廷上下所有的阴谋家杀死的!”承天帝恨声道。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乍然听闻娘亲的死另有隐情,君元熙忍不住失态的拉着承天帝的衣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熙儿,别急,你听我慢慢说。”承天帝安抚的拍了拍君元熙的手,又将眼投向了窗外白雪,“你娘亲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时节,这样的大雪。铺天盖地的白雪干干净净,掩盖了一切狠毒阴谋。”
“安城3三十二年,高宗皇帝大病一场,终于认清了自己身体衰弱,再也不会有子嗣的事实。除了我,他所有的儿子都死了,朝野商议,大华君臣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让我回国继承皇位。”
君元熙点头,这些她都知道。她还知道,她的父皇对那个抛弃了自己的高宗皇帝没有一点父子感情,提起时不称父皇,不称皇考,总是只称高宗,称先帝,仿佛只是随便找个代号代指他。她也知道父皇在宏国当质子时过得很不好,只有他的奶娘和翼王陪着他,对他好,三十年患难与共,没有他们,他也活不下来。所以除了她,父皇只把翼王府的人当做最亲的亲人,也是这样引导的她,让她打心眼里永生认可翼王一家是血亲。便是父皇对自己的亲妹妹延平长公主好些,但真比较起来,从感情上他还是更偏向翼王府的。
“安城三十三年的六月我见到了大华使臣,我原本以为他们又是来和亲的,结果他们却是来和宏国商议价码,要接我回去当太子。说真的,熙儿,爹爹我顶着皇子的名头在宏国生活了三十年,除了担惊受怕的质子生活,这个高贵的名头没有给我半分好处,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老死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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