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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了,她不想再如此,也不想看到身边的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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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艳阳泼辣辣地洒在大地上,空气沉闷,一丝风也没有。院子里的槐树安静地立着,偶尔听见几声蝉鸣,带着夏日的焦躁和烦闷。
屋内也是酷热难消,老夫人便让丫鬟取了冰块放在屋子里镇凉。
灵芝纹紫檀方桌上摆着一座小小的佛龛,里面供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上悬着秋香色乌金云绣纱帐,下面是一张香案,正中摆着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鼎中正缓缓燃着香烟,与冰块的凉气一齐袅袅飘散到空中。
亦萱跪在明黄色暗纹蒲团上和老夫人一起诵经念佛,屋外的阳光透过菱格窗户穿透进来,双髻上的金海棠珠花步摇被折射出淡淡的光芒,一袭玉色烟萝纱衣显得她身姿轻盈,恬淡如水。
这些天,亦萱每日下午都会来佛堂陪老夫人一起念经,起初老夫人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坚持不了多久,但十数天过去,她却依旧每日准时报到,而且态度极其认真。
老夫人故意考验她的耐性,有时礼佛礼好几个时辰,她也照样坐得住,甚至比老夫人还要虔诚。
府中的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不相信亦萱这样爱玩爱闹的能熬得住礼佛的枯燥,一时间对她刮目相看。
赵亦云曾眨巴着大眼睛问她,“大姐姐,你怎么能熬得住?我听说礼佛很无聊的。”
亦萱不由苦涩一笑,她怎么会熬不住?若是一个人能熬得住漫漫长夜的冰冷寂寞,熬得住仇恨蚀骨的悲凉痛苦,这世上又有什么东西是她熬不住的?
老夫人念完最后一句,便合上经书,身后的雪玉立刻上前将她搀扶起来,老夫人却挥挥手叫她退下去,侧首看着亦萱,眼神复杂。
亦萱听不到声音,睁开双眸转头,恰好与老夫人的目光对接,她心中微怔,很快便反应过来,浅笑盈盈地站起身,道:“祖母,您念完了?”
老夫人仔细瞧着她,湖水般的大眼,白玉般的肌肤,两颊透染菡萏之色,脸上有着孩子特有的婴儿肥,虽还未长开,但却可以看出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与她那母亲一模一样。
她一直都知道元娘是小美人,可她以前顽劣调皮,每每瞧见都觉得头疼,只想要好好教训她,哪有时间注意她的长相。
如今她这么安静地立在面前,眉目宛然,目如点漆,竟让她觉得前所未有地顺眼。
清尘在光束里起舞,阳光洒在亦萱的身上,投起一圈漂亮的光晕,也不知是念经的缘故还是旁的什么原因,老夫人只觉得神清气爽,身心舒适。
“念完了,你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亦萱哪知道老夫人的心思变化,只听她叫她明天再来,心中顿时万分欢喜。
祖母这几日一直是抱着试探她的心态,每回她腆着脸凑上来,祖母总是皱着眉头,看上去很不欢喜。现在祖母居然亲口叫她明日过来,岂不是说祖母终于认同她了?!
亦萱眯起眼眸,压下自己内心的澎湃和激动,脆生生地点头道:“恩,好,那元娘先回去了,明日再来1
不管老夫人是不是真的认可了她,总之这是个好的开头!
脚步轻快地出了屋子,唇角微微翘起,带着怡然快乐,觉得院子里聒噪的蝉鸣也顺耳了许多。
“姑娘今日好开心。”瑞珠也被亦萱快乐的气氛感染,笑着说道。
“当然开心了1付出得到回报,真心得到认可,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事儿?
出了堂屋,瑞珠撑起木柄绘团花的纸伞,替亦萱遮挡毒辣的日头。
她拎起裙摆,脚步轻盈,拾阶而下,腰上缀着的豆绿色宫绦随之飘荡。
“大姑娘要回去了?”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阴影,随后耳畔便响起一阵慈爱的询问。
亦萱伸手抬起遮挡视线的纸伞,映入眼帘的是王桂家的温和笑容。她挽着简单的圆髻,髻上仅别一支素玉簪子,一身石青色葛云绸上衫和翠绿色细折儿百褶裙,让她看起来清爽舒服。
王桂家的是老夫人以前身边的贴身丫鬟,二十五岁之后被老夫人放出去嫁了人,没过一年她便携家带口地又来到了赵府,她当家的被分配到庄子上干活,她则成了府里的管事姑姑,很得老夫人重视,徐婉清也信任她。
上一世母亲去世之后,她算是少数的没有立刻倒戈的人,甚至因为王丽盈要破坏母亲定给她的亲事,还出面帮衬过她。
亦萱对她印象不错,于是扬起一抹笑脸,明妍娇俏道:“对啊,姑姑。祖母让我明日再来。”
王桂家的虽不大在寿安堂出没,但也从下人的口中晓得了这位素来调皮捣蛋的大姑娘近日的所作所为。
她很赞同欣赏大姑娘的转变,于是真心地回报一笑,“老夫人最喜欢念经礼佛,以往就是因为奴婢耐得住寂寞陪老夫人一起礼佛,老夫人才对奴婢多着重一分,尽心提拔奴婢的。”
她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亦萱浅笑着点头,“姑姑放心,我自是耐得住寂寞,既然开了头,便不会轻言放弃。”
王桂家的很满意地笑了笑,又随口道:“奴婢记着老夫人患有风湿,这膝盖若没个护膝好好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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