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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游游移移的出现在地平线上。刚刚过了夜,地上蒙着一层白蒙蒙的霜。白霜在太阳的照射下渐渐蒸腾成水雾,地上都是湿漉漉的。我摇摇晃晃的走着,遍目所及都是暗灰色的土地上黄茬茬的干枯的灌木。

顾衍之考虑的很周全,放我接近清晨的时候出发,这时候温度会一点点回升,人能够比较好的适应外面的环境。

只是这早晨的风着实让人害怕,我虽极力护着身上的包裹,但是还是有一袋子干粮,被吹走了。

我看着那个袋子腾空而起,咕噜噜打着旋飞了老远,再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瞬间不见了。

我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的跳,拍一拍阿良,心有余悸的说:“你说咱们这些东西会不会等不及用,今天就都被吹走了。”

阿良没有回应,狂风吹的它都几乎想要倒退。它脸上几搓油亮的被吹的向两边分开,看起来有一些滑稽。风声呜呜作响,我估计它现在也根本听不到我在说什么。

我们找了一个矮矮的小山包,我趴在那里,拢紧衣帽,只露出两只眼睛,十分倔强的看着远处向一个方向疯狂倾倒的枯草。

两分钟之后,我终于认输,干脆扎下头将眼睛也盖祝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呜呜的风声慢慢止息。我悄悄探出头去,摇一摇在卧在一旁灰头土脸的阿良:结束了?对吧。

阿良慢慢站起来,抖一抖满身的灰土,脸上的毛都有些打结。我拍一拍它的后背,突然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不管怎么样,今天早上,算是熬过去了。

但这只是第一天的早上,还有第二天,第三天……我看着远远望不到边际的雪野,心里不由得叹息。

而且我的体力确实不济,才不过慢悠悠的走了几步,头上就密密茬茬的浮起一层汗珠来。我摇晃了一下,最终不得不喘着粗气靠在了阿良身上。

“阿良,歇一歇,歇一歇。”我一面靠在阿良身上,一面低头从包里取出那根翠绿的小笛子:“你别急,我给你吹曲子听埃”

我慢慢平复了气息。笛音曲曲折折的响起,风飒飒吹起我的衣角,我突然想起晋语送我笛子的那个夜晚。

那一天,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晚天气阴沉沉的,却没有什么风。那天晋语在外面放牛到很晚,直到半夜才回来。

他从外面给我带来一支很精致的小笛子,是翠绿色的,晶莹可人。

我笑着道了谢,拿在手里细细看着,笛身光溜溜的,没有什么精雕细琢,但摸起来很舒服。我喜欢极了。

但他那天,好像心事重重的,很不开心,和杜妈在屋子里呆了很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后来天气慢慢放晴,乌云散开,月亮出来了。杜妈出来烧饭,他也没有出来。

我没有进屋子,就坐在屋前的小土包上,看着圈里的一群牛,吹起了我很久很久没有吹过的一支曲子。

那支曲子很悲伤,我隐约记得好像讲的是一位古代的游子投笔从戎,后来在边疆对着月亮思念家乡的事情。因为我太久没吹过,笛音断断续续。不过我反正也闲来无事,就在清辉般的月色下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后来不知怎么的,晋语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到了那个小土包下。他很平静温顺的看着我,眼神就好像那天驮着我的那头平静温顺的牛。

我冲他挥挥笛子:“你能听懂吗?”

他没有说话。

我又说:“你知道吗,这是一个很伤心的故事。”

他点点头。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把笛口放在唇边,继续吹起那个旋律。杜妈在不远处烧火,白色的烟雾就像稠稠的牦牛奶,慢慢融入夜色之中。

那天,我吹了好久好久,后来感觉嘴都肿了,吹不动了,晋语还在那里静静的站着,就像一座沉静的雕塑。

我从土丘上跳下去,好奇地问他:“我嘴都麻了,你腿不麻吗?”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抬起他很长的睫毛,看了我一眼,转身回了屋子。

对上他的眼眸,我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我现在回忆起来,他当时的眼神并没有带着笑意,但有一种信任与温柔交织交融的感觉,让人温暖,如沐春风。

现在想来,他怎么可能听不懂呢?

那种守护国家的责任,那种流落在外的无助,那种受尽屈辱却无人理解的伤痛。他都是一一体会过的,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不过,都过去了。

一曲终了,我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失落,就把笛子插在腰上,心安理得的拍了拍。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腾腾作响的马蹄声,还有刀戟碰撞的锵然作响,同时我还听到一阵有些凄厉的惨叫。

前面是在……打架吗?

我下意识的把阿良拉住,对阿良“嘘”了一声,同时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阿良很通人性的驼着我躲到一个小山包的后面。我暗暗担心自己刚才的笛声会不会太引人注意了,好在风声很大,他们听到的可能性不大。

其实现在,绕路走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我是压根不认路的,如果让阿良绕路走的话,依靠它的方向感,我们走出去的几率是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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