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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人,天生就不适合撒谎。所以,无论他们如何掩盖,准备如何让周密详尽,都能被人一眼看穿。

流萤和小九就是这样的人。

我嘴中缓缓突出那个我已经太熟悉的名字,他们的反应告诉我,我没与猜错。

夏天的热风吹打着窗纸,隐隐约约似有蝉鸣。被戳穿的时候他们一脸惊慌失措,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还是平静了下来。他们与我对坐着,再过片刻,小九突然猛烈而急促地喘息,而后便晕了过去。

小九有很严重的哮喘病,流萤惊惶的给他喂药,我帮着忙把小九抬到床上去,给他去厨房端了碗热汤,小九折腾了一会,就沉沉的睡过去。等我们把这一切都料理清楚,已经是下午了。

流萤拿着蒲扇给小九扇风纳凉,我看着她带着母性的眼神,忍不住叹息道:

“你们这又是何必。”

流萤经过半天多的相处,显然已经开始信任我了,她垂目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句一句很慢的重复着:“我们没有办法,我们一家人都受了恩惠,那位阿婆救了我们,我们没有办法。”

我盯着她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眼睛里的光芒投射到她的瞳孔中:“告诉我,你放心,你和你的弟弟,都不会有事情。我们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顿了顿,又说:“你们尽忠的那位阿婆,也不会有事情。”

斜阳的光辉再次落到屋内,流萤抬着头看向我。光芒之下,那姑娘的头发却并没有闪烁出油油的亮色,只是形状枯槁,干干的,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她的嘴唇动了动,开始像讲故事一样慢慢地说起来。

“那年,我们一家人落难逃荒,当时母亲和弟弟都病着,父亲被冻坏了腿,还是一点点支撑着背着行李,扶着母亲,我抱着高烧的弟弟。我们一家人只能在落雪塞上求生,后来我也被冻的晕晕乎乎的,父亲在我旁边叫我的名字,都要哭出来了。”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都躺在军帐里,一位阿婆在旁边喂我弟弟肉羹,还给了我母亲草药。那位阿婆好像是那里的俘虏,每天都嘟哝着求人让她去看看她家的公子,但那个禁军头头很凶,我们都被每天关在帐篷里,不能出去。”

“阿婆的草药本来是给她家公子用的,但是后来都被我们用完了。草药用完了,母亲也没能活下来,父亲的伤腿没了药,也开始起脓……”

我轻轻拍了拍有些情绪失控的女孩子,流萤很瘦,瘦小的骨架有一点嗝手,女孩子开始更咽起来。

“阿婆没了办法,不停地跟军官讨要药草,军官最后被磨得没有办法,就带进来了两包,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母亲快要死去的时候,阿婆停了药,说要把药留给弟弟和父亲。当时药品有限,我明白,我们只能有很少的人活下来。”

“后来,母亲真的死了。父亲用一把小刀把自己的脖子割了一个很大的口子,血喷的老远,把我和弟弟都吓了一跳。阿婆拿手捂着父亲的伤口,浑身是血的让那个军官去找药来,但是直到父亲的血流干了,药也没有送过来。那些剩下的药就都给了弟弟,我才知道,父亲是故意去死的,他想让弟弟活下来。”

“父亲和母亲的尸首都被人抬了出去,弟弟慢慢好了一点了,阿婆就照顾我和弟弟。我问阿婆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阿婆说我们是泾弋人,她也是泾弋人,他们家公子也是泾弋人,但是比我们大一点。”

门吱呀一声响,流萤猛地抬起头,门口却没有人。我走过去,看到地上几颗细小的石子滚过。我把门重新关牢,对她笑一笑:“门没有关好。”

流萤却并没有再说下去了。

小九慢慢醒过来,流萤有些惊喜地把他扶起来,对我道了声谢,眼睛却仍然不放心地瞥着窗外。

我微笑着摇摇头:“你暂时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等你真正信任我,想要告诉我,再来找我。”说罢,我站起身子,从阁子中走了出去。

俨然已经是黄昏了,我回到房里,果然看到莫枫正等在门口的回廊上,目光有些飘忽。我没搭理他,径直走回房内,莫枫也跟了进来。

“坏了姑娘的事,莫枫在这里赔罪。”

我无所谓的摇摇头:“算了,你就是不过来,流萤也不一定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给她一点时间也不是坏事。”我看了看他身后,问道:“你们家公子呢?”

莫枫施了个礼:“公子与我分头行动的,估计要等一会才能回来。”

我点点头。莫枫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我平日里看到的那副纨绔不羁,浪荡形骸的样子,一脸的刚正深沉之色,倒是与这里的骄奢腐败之气格格不入:“当初收留着姐弟两人的时候,也没有在意,只当是他们从外面逃回来的难民,便给他们找了些差事。谁知道,竟然是杜嬷嬷的人。”

他不解道:“既然是杜嬷嬷派过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去救他们呢?”

“恐怕这件事情,晋语也未必知道。”我推测道:“杜妈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莫枫作沉思状,我又思索了片刻,缓缓问他:“在晋语被囚禁的那段日子里,你一直在兰煌?”

莫枫露出一抹笑意:“是。当初一心想要找到公子,便在这里留了下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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