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萧这两日每每下朝之际就会特地前往秦楼特地带几样婉书喜欢的菜式,又或是酒楼的招牌菜,一会儿是咸香辛辣的蜀中川菜,一会儿又是酸甜可口的南方菜,甚至还有不知哪个偏僻巷子的路边摊寻来的牛肉粉丝汤和野山菌菇熬制的浓汤,野味生香,鲜美非常,婉书每每瞧着他将这些美食搜罗来,像是了解至极的模样,心里腹诽道:怎么好像整个盛京的情况他都了如指掌,有些美食自己连听都没听过。
可见身居高位还是有身居高位的好处的,婉书每每大快朵颐的时候都在感叹自己有福气,又不是能嫁到丞相府,她上哪里能吃上这些好吃的,可见这门亲事她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几日下来,顾靖萧每每为婉书带美食回府的举动引得府外之人议论纷纷,许多女子皆非常羡慕婉书可以嫁给这般疼爱自己的夫君,羡慕之余心中也有嫉妒和不忿之情,更有甚者偷偷在心中想道:早知道顾相如此好征服,当初可谓是吾上吾也行,只可惜现在悔之晚矣!
几次下来,某日婉书正在和吴起先生对账本的时候,因茶水沾染了衣袖便去换了身衣裳,出来又发现的手绢丢在书房里,便又折回去拿手绢。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吴起先生正语气沉然地同顾靖萧说:“相爷,前朝便有陆游之母逼着儿子休妻再娶的,属下知道您和新夫人新婚燕尔、鹣鲽情深,可是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终究是不好的。”这些话吴起先生自然是不该当着婉书的面说,只能趁婉书去换衣的时候,抓住机会跟顾靖萧说。
鬼知道他已经多久没有单独和顾相回禀府中事务了。
自顾相新婚以来,他每天的时间有八成都要放在新夫人的身上,对于朝堂的政务反而渐渐松懈下来。如今更是不顾外头的流言,每每都为了新夫人绕去秦楼一圈特地买来各地美食,就连新夫人用膳之时,顾相也要陪伴左右,夫妻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一扯就远了,将其他所有事都抛在脑后。
如此几次下来,吴起先生觉得顾相实在不该沉溺在男女之情当中,所以才会有刚刚那句话。
门外婉书默然而立,神色微怆迷惘,静谧而内心又骐骥地等待着顾靖萧的回答,身旁小淮的表情大为不爽,若不是芸卿拦着,只怕此时是要冲进堂中和吴起先生大声地辩论起来,小淮素来与刚硬古板的吴起先生不对盘。
顾靖萧正低着头兴致缺缺地看着公文,听到吴起这么说,抬首微微挑起好看的剑眉,飒爽的眉峰如同高低不同的山峦秀致昂扬,他的嘴角掠过一丝清浅如溪水的笑容,每一寸笑意之中都带着对婉书的宠溺和温柔,淡淡道:“是吗?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若是一片太平,我也不会这般多事,如今正值多事之时,相爷您实在该低调些……”吴起先生忧心忡忡,眼睛里所流露的神情都是顾靖萧关心和担忧,他紧接着又道:“如今大理寺、刑部、天牢都是日夜不停地进人,相爷万事都应该小心些,无论是对您还是对夫人,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婉书沉着脸略一思索。
其实吴起先生所说之言句句在理,如今这个时间段,顾靖萧本就是风口浪尖之人,凡事都更应该小心一些才是。“走吧。”婉书轻轻地对身边的小淮和芸卿低唤一声,小淮虽然心中对吴起有怒气邪火,但是自家姑娘的说话,她肯定是要听的,连忙迈着步伐紧跟婉书和芸卿的脚步。
“这个吴起实在是太坏了!”小淮愤愤不满地踢着脚步的裙摆,颇为恶狠狠道:“大娘子,您难道任由吴起那厮在相爷面前乱说?!要不我找些人将那吴起先生捆起来打一顿,给您出出气,保证不会透露出是您干的!”小淮边说着,边睁着明亮的眼睛凝视着婉书,看上去兴奋不已。
婉书失笑地拍了拍小淮的脑袋瓜,芸卿在一旁偷笑道:“我猜想,若是吴起先生在咱们相府招了什么黑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除了你没人会干这件事。”
小淮和吴起之间的矛盾点来自于几天前,小淮路过扶风院的前院,正巧看见几个麽麽拖着一个十几岁的丫鬟说是要去行刑,小丫鬟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巴巴,小淮很是不忍心便上去询问一番。说是因为这小丫鬟第一日进扶风院当差,大概是太过敬畏顾靖萧的威名,是以在当差的时候失手打碎了一瓮贵客所赠的佘山名茶。
吴起先生作为严肃古板类的性格,自然认为这丫头要严肃处理,提议直接打一顿板子赶出扶风院做粗使丫鬟,而小淮却认为人非草木孰能无过,小丫鬟第一天当差手脚不利索犯点错是很常见的事,打顿板子已经算是严厉的惩罚,这吴起先生居然还要逐出扶风院去做粗使丫鬟,这惩罚未免也太严厉了。
两相僵持,后院负责教管丫鬟们的管事麽麽不敢动手了。
一个是一直负责府中大小事务的执事总领,一个是新夫人身边的一等女史,无论是哪一方势力都不能轻易得罪,所以一时间也没人敢吱声。管事麽麽原本是想安抚着小淮,再把犯错的丫鬟逐出扶风院,可小淮硬像是护崽子一样护着丫鬟,麽麽们无从下手,见此情景立马寻手脚利索的丫鬟去问吴起先生到底该如何处理。
当时吴起先生正巧在顾靖萧身边,丫鬟汇报了情况之后,吴起先生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顾靖萧,便不敢主动开口,直到顾靖萧沉然地缓缓道:“相府后院的事,自然是大娘子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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