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连日来收了陛下许多赏赐,若毫无表示只怕说不过去。正好宸妃过两日在宫中举办游园会,游园会国公府正在受邀之列,徐敬远重病在身不便行动,徐氏又因照顾徐父劳累悲伤前几日染了风寒不便进宫,进宫赴宴的任务便落在了徐卿芸和徐陵风身上。
此次进宫,一为赴宴,二为谢恩。
“京城里的夫人们都爱打着办游园会赏花宴的由头召集公子小姐们聚会,说好听了是游园赏花,说得直白些,也就是夫人们无聊了,想拉亲了。”徐陵风现在在徐卿芸面前完全显露出了原本的性子,单脚抬在马车座椅上还不时的颠两下,说话也不顾及太多,全然一副标准的纨绔公子姿态。
看着徐陵风豪迈的坐姿看久了,徐卿芸几乎要记不起来刚见这家伙时他端正雅公子的模样了。
“……风弟,慎言。”
“怕什么,本来就是嘛,她们啊一个个的要我说就是闲的。”不过,话说回来,“姐,宸妃邀咱们进宫,上次母亲又说……那件事,你怎么看?”
徐卿芸想了想,问道:“朱怀景朱大人是不是也在邀请之列?”
姐弟间心有灵犀,徐陵风很快领会徐卿芸的想法,兴奋的说道:“对啊!还有朱怀景,只要他在场,嘿嘿,谁还敢轻易给你介绍相好的对吧?”
徐卿芸既然有此一问,那便说明她大概已经猜到了自己和朱怀景之间可能存在的纠葛,徐陵风便打算趁此机会探探徐卿芸的口风,问道:“姐,你上次说的,和朱怀景一见如故莫名亲近觉得友好的话到底是开玩笑逗我还是真的存了几分真心的?”
“自然是真心的。”
“一见钟情?”徐陵风春日宴后几乎已经能劝服自己接受朱怀景有可能成为自己姐夫这件事,对他也不再向一开始那样反感,一想到徐卿芸可能和朱怀景对彼此一见钟情,双眸又精又亮,说道:“这么话本的故事竟然发生在你和那个朱大人身上了?这么刺激?1
一见钟情谈不上,但确确实实是一眼便觉得对方很符合自己的眼缘,一见如故。
徐卿芸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和徐陵风说了,徐陵风却觉得,“世上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去去,能有几个是能让你一见如故的?这本身就很难得,然而更难得的呢,就是让你一见如故的这个人刚好也对你有好感,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多见几次可能就爱上了。”
徐卿芸不欲和徐陵风说太多自己感情方面的话题,随便指了外面街上的一件趣事不动声色的转移开话题。
一见如故,可能确实难得,几次相处下来也确实融洽。但徐卿芸认为,单单这程度还远远谈不上“爱”这个字。
有一个人跟徐卿芸说过,爱,是非那个人不可,才能算爱。
徐卿芸自问,自己现在是非朱怀景不嫁不可吗?不,最多是觉得和这个人相处着觉得舒服而已,还远不到想嫁这个人,只嫁这个人的程度。最多……应该也就是对这个人可能是自己未来相公这一点不反感吧?
马车哒哒哒哒前进着,徐卿芸绕着腰间的绦子,不时的掀开车帘看看马车外的喧嚣。
经过一条小巷子时徐卿芸正好掀着车帘看向外面,巷口墙角处,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正抱着一个不足月的婴儿倚墙而眠。
此眠,是永眠。
见此,徐卿芸眼神一震。几乎没人知道,她见过无数张死人的面孔,死去的人该是怎样的面色,她再清楚不过,只需一眼徐卿芸便能分辨出那人是一息尚存还是回天乏术。
七旬老者发须皆白,原本应该是有着足够富足的生活的,衣衫虽然破碎不堪,但面容和孩子脸与襁褓一样都是干干净净的。
阳光倾洒在老者和孩子身上,生机与气死交汇,徐卿芸胸口一阵紧闷。
“陈安,到前面寻一个地方停一下马车。”
徐陵风问道:“姐,你是打算去救助刚才巷口的老者和婴儿?”
“是收尸。”
徐陵风倒吸一口凉气,“收……收什么?!虽然……虽然罪臣家人不得救助是国法,但陆老为官一生清廉正直,也算体面离开的官场,怎么会落得一个横尸街头的下场?1
“你认识?”
说来,也是一件令人唏嘘的荒唐事情。
陆家在京城算不上什么大官,但三代在朝,近百年为祁国大大小小事务也算尽心。陆老隐退后本该有一个安好晚年,逗逗小孙,喝喝晚茶……可惜儿子不是个争气的,私贪了户部修葺护国寺的公款。
护国寺工程偷工减料,导致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直接围墙坍塌,这次事故直接导致两个住在护国寺的大人重伤和一位主持圆寂。陛下震怒,但凡参与护国寺修葺之事的人一律严惩不贷,陆老受儿子牵连,临了临了还受了一次牢狱之灾。
听徐陵风讲完事情原委,徐卿芸又问道:“你刚才说,罪犯家人不得救助是国法?祁国为何会有这样的国法,我竟从没有听过?罪犯纵然罪无可恕,但祸不及家人吧?”
“是谁定下的这条国法?”
徐陵风指了指天上的方向,“那位可不比今上仁慈,现今许多不通人情的国法都是那位定下的,姐你以前住的地方离京城远些,没听过也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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