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陆立风,作文没及格过的姚星辰,能给他写一本书。
“你当你妈傻呀?啊?姚星辰,你长点脑子好不啦?一个智商只有八岁的智障还能生出丸子来?你脑子不要秀逗了啊!”
某个带拆迁的筒子楼里,传出一个上海口音的女声,回荡在这已没有几户住家的老旧部队家属院里。
筒子楼的走廊里有人在做饭,呛锅的葱花味袅袅传来,隔壁和姚星辰一起长大的燕军吼了一嗓子,毫不费力的就传到了姚家。
“英红姨,星辰回来啦?”
廖英红拿着蒲扇在雪纺衫子领口扇了扇,瞪了一眼床上坐着的姚星辰,声音提高八度:“是啊,燕军有空来找星辰玩啊!”
“嗳!给我妈做完饭就过去!”燕军应了一声,蔬菜下锅翻炒起来。
廖英红变了变脸色,把新烫成卷的中长发掖到耳后去,用扇子指了指自家女儿,恨铁不成钢的小声说:“你看看人家燕军!都那么孝顺!就你这个贱骨头整天气我,你说说你为了池穆那个寿头,竟然假装怀孕,骗到老娘头上来了!”
姚星辰嗑着瓜子,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小声嘟囔了一句:“是真是假反正娃娃在我肚子里,我要嫁给池穆哥。以前你不让我嫁,嫌人家脑子不好,现在我肚子里有小娃娃了,你还有什么说的?这就是命中注定。”
廖英红根本不信,就着她的话老生常谈道:“你的命中注定,是陆立风,那个池穆,哪一点比得上陆立风?”
一听陆立风三个字,姚星辰手上的动作一顿,变得不耐烦起来:“能不跟我提那个书呆子吗?您这辈子没嫁进陆家,非要把你女儿塞人家户口本里?”
廖英红被人戳到痛处,当即就急了,横眉立目,站起来掐着腰,颤抖着拿着扇子对着她骂:“你个小赤佬!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
姚星辰早习惯了,嗑着瓜子也不躲,随手把皮就扔到地上去,嘴一撇:“你看你你看你,除了我谁还知道你这副弄堂泼妇的样子?真不知道陆建林见没见过你这个样儿,要是见到了,说不定早跑了!还能和你暗送秋波这么多年?”
一提到陆建林,廖英红不说了话,轻咳一声扇了扇风,冷静了一下,淑女了一些说道:“小瘪三,不要乱讲话,我和你建林叔叔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别看廖英红泼辣,但说话从不掺假,她与陆建林,也就是陆立风的爸爸,的确在**上是清白的,如果真要论起来,两个人充其量也就算是柏拉图式的爱情。
早年间,陆立风的爷爷陆崇宝在北京琉璃厂做古玩生意,廖英红被她的爸爸从上海带到北京买古玩,路过陆家铺子的时候,与陆崇宝正在铺里帮忙的儿子陆建林一见钟情,从那以后,这个天真浪漫的上海小姐就得了心病,两人互生爱慕,异地传信,不知不觉间爱情就生根发芽。
后来陆建林当了兵,有一次回北京的时候,陆建林提出要带廖英红见长辈。
陆家的家教甚严,等级分明,也不知道陆家用了什么方法,把任性张扬的上海小姐吓回了上海,火车上哭了一路,回去之后憋着一腔的委屈,写信给陆建林,表示不必再联系。
后来廖英红说,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不也是女孩子整天提分手?那时候的女人也是人,偶尔提一次分手怎么男方就当真了?
就那一次通信之后,陆建林就回了部队,不久,家里便给他包办了婚姻,廖英红不知情,思念难忍,终于决定克服困难搬到北京。搬到北京的第一天,她来到去古玩铺子找他,却被铺子里的小伙计告知陆建林早已结了婚,小伙计说,陆建林新婚当夜,喝成了胃出血,一直在哭。
廖英红又痛又气,不久,就病倒了,北京人生地不熟,唯一认得的就是那个小伙计,小伙计对她很好,对这个骄纵任性的大小姐百般呵护,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廖英红就嫁给了陆建林家的小伙计,也就是姚星辰的爸爸姚堡生。
后来陆建林在部队发展的很好,做了后勤部长,姚堡生就做后勤采购部司机,两家子住在一个军区大院里。
“是是是,你们二老是纯友谊。”姚星辰话锋一转,挖苦道:“您那纯友谊又要往我们家送东西了吧?今儿个就中秋了,估计陆家又要那一大堆瓶瓶罐罐的破东西。”
“乱讲!”廖英红拿扇子拍了一下姚星辰的肚皮,姚星辰下意识的护了一下。
“陆家送东西那是因为你死去的爸爸,你爸爸和你陆叔叔那么多年的战友情谊是说断就断的吗?陆家照顾我们孤儿寡母这么多年,你这小白眼狼一点都不领情!行了,你别跟我这儿丢人现眼了啊,赶紧拾掇拾掇,陆家马上就要来人了!”
姚星辰磨磨蹭蹭的起身,拿起笤帚扫地上的瓜子皮,刚收拾完,楼下就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楼层矮,大院里回音大,像是就在耳边一样,姚星辰听到有几个大院里的年纪人跟人打招呼的声音。
“立风来啦?来看你英红姨?”
“贺阿姨,好久不见,身体怎么样?”
那是陆立风的声音。
记得小时候,部队院里的家属宣传队搞文艺演出,每次大合唱领唱的都是陆立风,大人们说,陆立风的嗓子清亮,柔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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