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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五月十五,这天天公作美,艳阳高照,清风拂面,万里无云。

一大早,荷塘村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后来又有喜乐声加入进来,热闹了好一阵子,迎亲的队伍才终于出发了。

桑榆头上戴了一顶草帽,手里还拿了一顶,走出了家门。因为住的地势高,一抬头就看见,通往三叶镇的大路上,那一行红色的迎亲队伍,正在蜿蜒前进。

季南山挑着一担水随后出了门,见桑榆还往镇上那边眺望着,喊了一声:“走了桑榆,浇菜去。”

桑榆回身,将草帽给季南山扣到脑袋上,笑着应和他:“嗯,走吧。”

季南山家的两亩旱田,就开在离住处不远的地方。其中一亩地种了木棉,七分地种了黄豆和绿豆,剩下的三分地种了些青菜。自从季南山重铺了屋顶,也奇了怪了,老天爷倒不怎么下雨了,田里暴晒十来日已有些干,不得已只得挑水浇园。

三分菜地被矮篱笆圈了出来,里面是垦得齐齐整整的菜畦,有一畦韭菜已长出了手指高,还有一畦南瓜已经开始爬蔓子,一畦瓠瓜已搭起了架子结出了瓜钮子,半畦茄子刚出苗儿,半畦耐高温的空心菜长势倒还算好。

季南山拿着葫芦瓢,一畦一畦地浇着菜。桑榆大肚子弯腰不方便,就在一旁陪着他。

季南山浇完一畦,停了下对桑榆道:“热不热?让你跟娘去赶集,你不去,非要跟我来浇园,大热的天儿多受罪。”

桑榆正缩在瓠瓜架下的阴凉里,用草帽扇着风,闻言回道:“娘是去镇上交绣活,我也没事儿不想去,挺远的呢。”

季南山道:“那在家歇着多好,外面日头大,多晒得慌。”

桑榆道:“我想来看看菜地,一会儿日头毒了我就回去。”

季南山笑道:“菜地有什么好看的?”

桑榆扣上草帽,出来转了转,问季南山:“我看那边也有一小片菜园,是谁家的?中间这一大片地,是无主的吗?”

季南山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梨花嫂家的。她看我开了这片地,就也抽空儿在那儿垦了一块菜田。地方不大,她就想找地儿种点菜自家吃。咱这菜地的菜种儿,就是梨花嫂给的。”

桑榆摸摸草帽道:“我去看看梨花嫂家的菜长势怎么样。”

季南山道:“她家菜地边上那稻草垛看着没?你在那儿歇着吧,一会儿我忙完了过去找你。”

结果不一会儿,桑榆又转回来了,原来她在梨花嫂的菜地里转了转,发现了两架顶花带刺儿的小黄瓜,有点儿心痒难耐,回来问季南山能不能摘一个。

季南山听她描述道:“哦,胡瓜啊。没事儿,想吃就摘一个,梨花嫂经常喊我去摘瓜吃呢。咱娘本也想种两架的,结果没种子啦。已经跟梨花嫂说了,这季让她多给留点儿种子。你也喜欢吃这瓜?”

再回头桑榆已不见了,往那边瞅瞅,发现她正冲着胡瓜架而去。季南山摇摇头,笑了。

等季南山忙活完了,再去寻桑榆的时候,她仰躺在稻草垛上,用草帽扣着脸,已经睡着了。稻草垛旁边一棵大杨树,树稍顶端,叶子微微地颤动着,草帽上摇晃着斑驳的光影。

季南山将外衫脱下来,轻轻地给桑榆搭在了身上。然后嘴里叼了一根稻草杆,双手十指交叉垫在脑后,也躺了下来。柔软的稻草垛又往下陷了几分,被阳光暴晒过的干稻草,散发着一股温暖而浓郁的草香。

桑榆是被肚子里的宝宝闹醒的,小家伙忽然伸了伸胳膊腿,桑榆立刻感觉到了,睁开了眼,手摸向刚才被踢得一跳的肚皮。

一旁的季南山转过头来道:“醒啦?”

桑榆扭过脸,发现他正在用稻草秸秆编着什么东西,坐起来一看,居然是顶迷你小草帽,正好能套到拳头上的那种,编得还挺好看。

桑榆抢过那顶草帽,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赞道:“南山,你还会编草帽啊?手真巧!”

季南山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谁不会编草帽啊?起码荷塘村,几乎没人不会。”

桑榆有点吃惊:“乡民们戴的草帽都是自己编的?”

季南山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了,材料都现成的,编草帽也不难,又常用到,家家都会编。不只是草帽,斗笠和蓑衣,柳条筐子,竹篮子,竹笼子什么的,都是自家编了用。”

桑榆忽然想起来一事:“那我上次还买那顶帷帽干嘛啊?你给我编一个不就行了么?你怎么当时不说啊?”

季南山道:“狐狸皮卖上了价儿,那天高兴。而且那顶帷帽的面纱料子挺好的,勾花也精致,你戴着挺好看的。”

桑榆抿嘴笑了笑,将那顶小草帽,套在食指上转着圈圈,回身又躺下了。

季南山俯身道:“回家吧,还想再睡一觉?”

桑榆道:“南山,你发现没?娘最近脾气没那么大了,几乎没怎么说过我。我想这日子还得往好处过,人越是穷就越是计较,脾气也急性子也冲,兜里没银子,心里就没底气,出外就没面子。”

季南山若有所思地看着桑榆,一直看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你这话说的,跟二丫当初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桑榆坐起身来道:“话一样,人不一样。”然后问季南山道,“二丫什么时候说的这话啊?”

季南山又叼了一根干稻草,重又躺下,跟桑榆慢慢讲道:“两年前的时候,我刚给我爹守完孝,娘身体又不好,家里存的那俩子儿,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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