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啊,你糊的彩灯笼,点起来,挂树上,或者竖杆子上。家家院里都竖,到时候彩楼那儿更多,漂亮着呢。”
桑榆勾了勾碎发,别到耳后,掩饰了下不自在的神情,才道:“谁让你说这个了?我是觉得嫂子懂得多,想让你跟我说说竖中秋是为的啥?比如是祈福啊,还是别的啥啊?是个啥用意!”
梨花嫂笑起来:“啊,这样啊,这个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女学究,我只知道从小反正就是家家都这么过。你要想搞明白这意义啥的,你得去问溪和先生还差不多。”
桑榆拽着她胳膊道:“嫂子接着说,十五那天还干啥啊?”梨花嫂道:“团圆宴完了,百岁树那儿敲锣打鼓热闹一场,有能唱的就唱两个小曲儿,然后周围有卖小玩意儿的,小孩子们闹腾一会儿。一入夜就跟着拜月了,拜月后去河边放羊皮灯,回家吃月饼,吃果子,喝桂花酒,赏月,还得熬夜,熬得越久越长寿。”
桑榆听得心痒难耐:“真好玩儿啊嫂子,我好想快点过十五啊!”
梨花嫂哈哈笑起来:“怎么看你像个小孩子啊,哈哈,这个兴奋劲儿,简直跟香草差不多了,还没我家春树有大人样儿呢!”
桑榆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转移话题,跟梨花嫂请教了下炒田螺的做法,两人歇够了,各自回了家。
进了家门,桑榆赶忙将田螺泡在了清水里。季婆子正抱着七七玩儿呢,见了道:“我正想嘱咐你该买螺了,这玩意儿得清水泡个两三天,才能炒了吃呢。你跟梨花一起回来的?”
桑榆道:“是,在荷塘边上碰上了。嫂子让我买的,说过节习俗时兴吃田螺。对了,娘,嫂子说咱两家今年一起过节,你看咋样?”
季婆子道:“梨花跟你亲姊妹一样,秋阳也不回来,一块过呗,多热闹。对了,你快把茶叶给溪和先生送去,早点儿跟他说,请他一块过节。晚了就让别家请走了,咱住这么近的邻居,溪和先生对咱又这么好,要让别人请走了,咱脸上没光彩。”
桑榆过来逗了逗七七,跟季婆子道:“行,我这就去。娘,七七没闹吧?”
季婆子催她道:“快去吧。没闹,我看熟了,跟我比跟你还熟呢,你信不?”
桑榆笑着进屋了:“信,信!”拿着茶叶出来又问了句,“娘,南山呢?”
季婆子道:“去山上了,说打只山鸡。”
桑榆拿着茶叶,去了隔壁,进了大门就喊道:“溪和先生,在家吗?”
屋里孙溪和沙哑着嗓子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咳嗽了起来。桑榆赶忙地进了屋,一进门就吓了一跳,孙溪和裹着张毯子,就窝在堂屋迎门的罗汉床上,地上散乱扔着好几个酒罐子,他手里还捏着个小酒葫芦,小几上放了两小碟下酒菜,一个盐炒豆,一个炸脆虾。
桑榆从来没见过喝醉酒的孙溪和,一下子就愣在了当场。孙溪和脸上一片酡红,似乎想站起来迎一迎桑榆,一下地却踩到了裹着的毯子上,整个人忽然往前倒了过来。桑榆连忙伸手去扶,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她双手撑住了孙溪和的双肩,却一屁股撞在了屋门上,迎面一阵扑鼻的酒气,让她忍不住噌地扭转了头,却不料一下子把脑门磕到了门框上。
桑榆倒吸了一口凉气——真他奶奶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