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一张迅速在眼前放大的脸。
先是唇角,再是嘴唇,他亲了她两下。
她脑子里“轰隆”一声,像几道惊雷交错劈过,点起山火……
周程逸似是低低在她耳边轻叹了一声,“非得这样你才能乖一点么?”
接下来的时间,许余的思考速递几乎比乌龟缓慢前行的速度还慢,她始终保持着垂脑袋、手掌撑着床沿的动作。
医生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是怎么把她膝盖上擦破的小口子处理好的、是怎么哄着她伸手让他涂碘伏的、又是怎么带着她走出医务室的……
通通不记得了。
只记得他贴近时,嘴唇上的柔软濡湿、余光里他的睫毛阴影,还有窗台处,被风撩得一下一下不停往里掀,像是在叫嚣着什么的浅蓝花色窗帘。
一切都恰到好处。
到了楼梯口,周程逸见她脚步越来越慢,问:“能走吗?我背你上去。”
许余慢吞吞转头,在跟他视线相触的瞬间又倏地别开脸,“能、能……”
“膝盖伤口可能还麻着,一会儿说不定会疼。”
“哦、哦,知道了。”许余扒着栏杆,往上走。
周程逸从刚才直起身子之后就后脖子僵直,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非常不自然了,谁知道许余这时几乎是处于一种神思游离的状态。
他继续说:“今天回家不要洗澡。”
“知道,知道。”
他叹了声气,轻轻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而许余就像个刺猬,在他手碰上来的时候突然提起戒备,瞬间把手缩了回去,整个人还几乎贴在了栏杆上。
就好像他是个会占便宜的变态……
他垂眼看她,乐了,轻声说:“一时没忍住是我不对,可是我会忍不住,你也有一半的责任,对不对?”
这话仿佛带着引诱,许余终于抬眼正视他,但一看见他嘴唇,心跳又有点不受控制。
“我能有什么责任,你老是这样……”
“老是什么样?”
随随便便就,勾引我。
话到了嘴边,许余没敢说出来。
心跳还是有点快,直觉现在不能看见他,一看见就……还想再试试。
周程逸见她不说话,又问:“昨天不是说开了吗?你今天怎么又一副好像恨不得把我推到千里之外的样子,说说,为什么?”
许余:“……”
合着一块儿吃个橙子就算说开了?
“你到底怎么想的?”他见她不说话,微微停顿后,又说,“你之前觉得你们的关系复杂,所以不告诉我,是怕我觉得你没良心?”
许余点了点头,“一般人都会这么想。”
“那我还真不是一般人……”周程逸笑了笑,抬手托住她的脸,轻轻用拇指蹭了蹭,“我只会觉得你很宽容、也很勇敢。”
许余倏地抬眼去看他,就像心里的小幼苗被他施了一小把肥那样,瞬间牟足了劲儿疯长。
他嗓音带上了几丝漫不经心的哑,说话的时候速度放慢,添了几丝郑重的感觉:“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告不告诉我我都接受,但你永远不用怀疑,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他指尖往下,轻轻在她耳垂上捏了捏,补充道,“前提是——你不能先把我推开。”
许余觉得心脏的地方在被什么东西细细密密地啃咬着。
她一直觉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以羞耻心和自尊心铸成的盒子。
里面装着不考虑现实肆意畅想出的虚无缥缈的广阔天地、装着不为人所知的可笑抱负、或许还会有一些掩藏在阴暗角落的腌臜事物。
可当有一个人对你说出“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时,那个盒子就仿佛被这句话凿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光线、声音、温热的风都会穿透它。
那些私密到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东西,好像也瞬间变得可以分享了。
半晌,她偏头去仔细地看他的脸,肩膀微塌,倏地笑了,“周可爱,你想跟我去看看我爸爸吗?”
……
十二月三十一日,万里无云,风很大。
高三之后难得有元旦三天假这样的休息机会,大家书包里揣着厚厚的试卷,撒欢了似的往家跑。
可学习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松懈的。
周程逸很早就写完了所有试卷,为了跟许余一块儿去墓地,他第N次搬出马骏这个挡箭牌,周妈妈闻言,鬼使神差多嘴问了句:“去图书馆?就你们俩?”
周程逸点头,“嗯”了声。
周妈妈神色微变,好在还是什么也没说。
下午两点半,许余把备好的东西装了满满一书包,站在小区门口等周程逸。
她身上背着书包,把自己裹得厚厚的,还加了围巾,看起来圆滚滚的一个,分外讨喜。
“周可爱。”她冲他笑,还夸张地挥了挥手,“快点儿过来。”
周程逸眉梢微扬,“兴奋什么?”随后把她背上的书包拎了下来。
“我不兴奋啊,我是在替你兴奋。”
周程逸:?
许余又说:“毕竟你要跟我去见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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