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还没说出什么来,班长突然抬起头了。
一看是他们俩,他脸上一红,嘴唇动了动,眼中竟然涌起水光。
“……什么情况?”李珍檬小声嘀咕了一句。她又看看四周,好像还没有其他人发现班长的事。于是她拉了小结巴,站起来就要走过去。
“别,”小结巴突然叫住她,“你先,出、出去,我和……班长说说。”
李珍檬不明所以地看看他,又看看班长,走出教室去了。
走廊上也没有多少人,还有不到一小时就要开始运动会,也许大家都忙着休息和热身。李珍檬走到一个安静的楼梯拐角,稍微站了会儿,听见教室门开了。
她探头一看,小结巴和班长一起走了出来。
小结巴走在前面,挡着班长;后一个的腰上还围了一件长长大大的校服,把裙子和腿一起遮住了。
“怎么回事?”李珍檬皱着眉头问。
小结巴没有立刻回答。他指了指楼上——那里是更没有人会去的楼梯间。
“他们……把班长的,裤子……拿走了。”上了楼之后,小结巴这样解释道。
他刚说完,班长用手抹了一下脸,又抹了一下脸,抹掉白生生的圆脸上的水迹。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问“他们”是谁。李珍檬想了想:“那你没有带别的裤子吗?运动裤呢?下午还要比赛,要不先跟其他人借一下?”
班长摇摇头,又用手揉了揉眼睛。
李珍檬还要追问,眼前突然有闪光灯猛地一炸,紧接着,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从楼梯口响了起来。
“明明,怎么穿了裙子也不过来给我们看看啊。”
“我还以为我们明明哭着跑了呢。”
就是那三个人,就是“他们”;说话的时候,手里的手机还在“咔嚓”“咔嚓”拍个不停。李珍檬上去作势要抢,他们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机收起来。
“就别替你们班长操心了,”为首的那个说,“他跟我们说得清清楚楚,穿裙子真开心啊,真喜欢啊,一会儿的长跑比赛,他也要穿着裙子去。”
他又朝班长笑了笑:“是不是啊,明明?”
班长的脸涨得通红,嘴唇都快被咬出血了。李珍檬看看他,一仰脖子:“班长身体不好,跑不了一千米,我跟老师说过了——他请假。”
为首的那个眉毛一扬:“真的假的?明明你身体不好?早说嘛,那我们也不勉强你穿裙子跑步了。”
班长的眼神动了动。
“早知道你身体不好,我们就——换个人关小黑屋了,”那人扬声一笑,“毕竟你是班长,有什么麻烦,让手下小弟帮你担待——也很正常嘛。”
“这会儿跟前不就有小弟?”
“明明挑一个吧,谁替你进黑屋——是这个结巴,还是这个男人婆?”
三个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李珍檬看了看时间,距离运动会开始还有30分钟,林落焰差不多该去教室组织动员了。如果巧一点,如果他早一点,如果能正好撞到——
“我没事,我身体好得很,”班长突然开口,说得响亮又坚决,只是说完之后,他吸了一下鼻涕,“跟我们班同学也没关系……比赛我自己会跑的……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仰着头,黑亮亮的眼睛直直瞪着那三个,胸膛起伏得越来越快,喘气声里起先还藏着些害怕,很快就被怒意压下了。
那三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看他。
班长也不再废话,一手拉起小结巴,一手拉起李珍檬,径直越过他们,“通通通”地走下楼去,像一头气冲冲的小狮子。
“别理他们,”回到教室之后,班长说,“也别想着我的事……反正……”
“关黑屋是什么东西?”李珍檬问。
班长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这会儿工夫,教室里的学生已经多了起来,聊天的说话的,一片嘈杂。
“反正……就是欺负人的那一套,”班长说,“没事,大家不是都很期待我们班的裙子吗,下午我就这么去呗……”
说完,班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然后解下腰上围着的校服外套,递给小结巴。
“你们好好跑,我这成绩也就是个凑数的,”班长说,“你们才是种子选手,加油,别让他们看不起。”
他拿着校服的手直直地伸出,小结巴却迟迟没有接过。
李珍檬转头看了看他,小结巴又露出了那副“我呸”的表情。
然后他猛地转身回头,跑出教室去了。
下午2:30,校秋季运动会开始了。啰啰嗦嗦的简单仪式结束之后,李珍檬和其他选手去主席台签到,她没看见班长,也没看见小结巴,他们的项目比她早,想必早就报到就位了。
她倒是看见了那个田径队的女生,两人又是一阵互瞪,谁也没想先撇头。
李珍檬的眼睛比较大,占据了些许优势。
“你的腿可算接上了?”那女生说。
李珍檬看了一眼她写下的名字:夏巧。
“我飙轮椅都飙得比你快。”李珍檬说。
然后广播响起,男子1000米比赛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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