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似乎在做一个不□□心的梦。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然而嘴角隐隐带笑,不知道在那个时光里看见了什么。
“我一直在旁边守着,目前非常顺利,”段响剑说,“但如果那东西来了……”
说着他话头一顿,凤眼微微眯起,这一瞬的犹豫之后,他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笑容。
“斩沧仙长,”段响剑对着空中作了一揖,“晚辈有一事相求。”
没有回应,没人理他。段响剑又喊了几次,语气越来越谦卑,几乎快要贴到地上——还是没有半句回应。
“……可能吓跑了吧,”李珍檬说,“我发现他胆子挺小的。”
——“喀喀”。
玻璃窗上响了两声。
李珍檬一声尖叫还没出口,马上被段响剑伸手捂住了嘴。
心理咨询室的窗户是磨砂玻璃的,李珍檬只能看到一团浑浊的黑影在窗外逐渐汇聚起来,仿佛一朵浓密的乌云。
天花板上的壁灯忽闪了两下,窗户传来“咔嚓”一声,玻璃上绽开一道裂纹。
……“未果”要进来了?!
段响剑抬手一挥,示意李珍檬退到身后,然后他的另一只手高高一扬,长剑出鞘。
一道凌冽的寒光裂破空气。
“害怕就把眼睛闭上,”小声说完这一句之后,段响剑暴吼一声,“退下——!”
最后一个音落地的瞬间,磨砂玻璃从外至内轰然炸裂。那团涌动的乌云发疯似的从窗框外奔流而入,李珍檬只觉得一股寒气迎面扑来,她的双腿几乎被冻在原地,下半身转眼失去了知觉。
冰冷彻骨的烈风猛烈地打在脸上,这房间仿佛连通了极地。李珍檬睁不开眼了,她本能地护住头脸,弓起身子,在房间角落里缩成一团。她听见有利器在空气中呼啸而过,玻璃纷纷碎裂,眼皮之外的世界仿佛地动山摇。
……林老师呢?李珍檬突然想起来。
他的身体现在无神无主,只是一具会呼吸的尸骨……他不会有事吧?
李珍檬猛地睁开眼睛——
世界错乱了……?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视野中所看到的画面,就像印在一张塑料膜上的印花,那薄膜被人拼命地撕扯,扭曲,绞弄……没有一寸线条是笔直完好的,李珍檬看到窗框扭成了一团麻花,天花板的四角像奶油一样缠绕流淌;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手指仿佛融化了,正止不住地朝地上滴落下去。
……“未果”来了,它在吞噬因果?
李珍檬的意识一滞,眼前的景象远远超过她的认知。
……等等,林老师呢?!
李珍檬认不出那躺椅在那儿了,她使劲转头四下查看。一片凌乱的视野中,她看到有一个人影缓步踏来。
整个世界都在扭曲旋转,只有他巍然不动。他的每一步都稳稳落在虚无的平面,仿佛独立于这一切之外。
这样的人,她见过。
——“退灭。”仿佛从另一个次元传来的声音。
一瞬间,癫狂的画面停住了,扭曲的瘫软的流动的线条和色彩像被冻在冰块里,一动不动。
“退灭。”那人重复道。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读出课本上的词语。
下一秒,李珍檬看到凝固的空间里出现了一团浓重的黑雾,就像刚才她所见过的一样。视野逐渐恢复清晰,她看到段响剑正手执长剑,朝着什么东西奋力斩落。
“快!”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李珍檬下意识地转头,朝房间另一边望去——
林落焰睁开双眼,“呼”地一步上前,身形迅烈如电。他虚握的右手高高挥起,左手猛地朝前一伸,一拉,仿佛扼紧了什么。
然后,他空空如也的右手朝那虚空中的东西挥落,劈砍。
“吱——!”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尖叫。
李珍檬眼前的空气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缝,一股恶臭的黑烟从裂缝中冒出。她下意识地掩住口鼻——然而只过了这么一瞬,黑烟也好,裂缝也好,震裂耳膜的怪叫也好,通通消失不见了。
心理咨询室里一片狼藉,并不宽敞的空间里站着四个人。
“收起来吧。”刚刚到来的第四人说。
他刚一说完,林落焰“啪”地打了个响指。李珍檬觉得自己的视野仿佛被撕去一层薄膜,东倒西歪的椅子,四分五裂的玻璃……刚才被损毁破坏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像跟着屏幕贴膜消失的划痕。
这层膜之下,心理咨询室的陈设完好如初,连周老师留在桌上的杯子都没被打翻。
这就是“障目”撤下之后的样子。
然后,段响剑收剑入鞘,屈膝半跪:“拜见掌门真人。”
李珍檬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还是不称呼吧。
她这时才看清了这位真人的衣着——浅灰色风衣,深色长裤,设计简单合体,但看得出做工考究。
除却那一头醒目的白发,和眉目间温润柔和的气质,这完就是一个寻常的中年男子。
衣品比较好的寻常中年男子。
“翔光——!”突然有人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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