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放心不下乔安娜夫人,艾拉时不时往医学院跑,但每次都只是远远的观望。
“你是艾拉?”
诊室的门口,艾拉听见声音,回头,只见一陌生的少年向她搭话,他带着医学院的胸针,应该是这里的学生。
“请问你是?”
“我是克希玛呀,你不记得我了吗?比你大一岁的,当年我们在一个大楼里。”
克希玛……艾拉想起来了,克希玛比自己大一岁,也是当年实验基地B组的孩子。艾拉和他并没有多少交情,没有立马认出他也很正常。
“克希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学习,最近在考虑要不要转系。”克希玛的变化可以说是非常大了,以前他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瘦瘦小小的。现在,他穿着学校的制服,褪去了孩童时的稚嫩,十六岁的少年处于青涩和成熟的模糊边界,五官越来越硬朗,双肩宽厚了许多,他逐渐变得坚固,强大。
“转系?不学医了吗?”
艾拉和克希玛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嗯,我不太适合学这个……”克希玛欲言又止,心事重重。“先不说这个了,艾拉你是来看乔安娜夫人的吗?”
“算是吧。夫人她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不太好。当年实验基地的案件拖垮了她的身体,再加上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自责和愧疚之中,心理状况也不容乐观……”克希玛的神情严肃。
“具体是什么情况?”
“夫人说只要她一闭眼就能看见那些被她送走的孩子……那些孩子在不停地哭,责备她没有伸出援手……每天晚上,她都会做噩梦,所以一直休息不好,精神上也有些问题。”
“可这不是她的错。”
“她认为是自己的错……听我的老师说,夫人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艾拉,你以后能经常来看看她吗?”克希玛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是孩子对母亲的依恋不舍。
“好。”艾拉小声回答着。“不过,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存在。”
克希玛沉思了一会儿,答应了。
“我明白,你也有你的难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量和夫人面对面聊聊。”
当年他们都过得很苦,但最苦的是乔安娜。这么多年过去了,乔安娜还是没从负罪感中走出来。过去的阴影如同恶灵般缠在了所有人身上,甩不掉也忘不了。
“艾拉,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克希玛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询问。
这个问题……没想到还会有人关心自己过得好不好……可是,该怎么回答呢?
艾拉嘴角抿起弧度,违心的说:“过得很好,被有钱人家收养了,衣食无忧。”她抬起头撞上克希玛的视线。
“你呢,你还好吗?”
“我也很好。”
克希玛的眼中聚着一汪清潭,因为得见故人,而泛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你还好吗?
我很好。
这是个谎言,四目相对之下,彼此心知肚明,却谁没有拆穿对方。这是属于同类人的默契,共同营造出泡泡般绚丽的假象,也是给彼此留下的颜面,留下舔舐伤口的空间。
那天,艾拉和克希玛聊了很久,知道了很多以前没去想过的问题。当年实验基地的孩子根据资质分成了A,B两组,B组的孩子是被培养成杀手的,而远远多于B组的A组孩子们,则是被培养成士兵的。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对某个人物发自内心的崇拜与服从。长年累月之下,那位人物就会被神化,成为孩子们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孩子们即使长大了,接受了不同的教育,也不会对那位人物产生怀疑,从而变成绝对忠诚的奴仆,变成忠心不二的理想士兵。
教育和灌输,有时,只有一线之隔。
克希玛离开实验基地后,被韦恩伯爵收养,他从内部得知了这些没有被公开的情报。
“艾拉,很高兴能再次看到你。”
“我也是。”
虽然答应了克希玛要经常去看乔安娜夫人,但是艾拉却没有鼓起勇气上前和乔安娜说上一句话。每一次,她都是在暗处默默观察,等乔安娜从诊室离开后,她再去向教授询问乔安娜的情况。克希玛也经常来,不同于艾拉,他是直接的照顾着这位善良的夫人。
乔安娜夫人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最终在医学院这边住下。因为乔安娜是管理局的功臣,她希望自己最后的日子能和以前实验基地的孩子们一起度过,而她目前所知道的唯一一位孩子是克希玛,所以管理局和军校便特许乔安娜夫人住在了军校的医学院。
“夫人,最近感觉怎么样?”克希玛语气柔和。
“最近老是会想起以前的事。那个时候你们都很怕我……”阳台处,她坐在轮椅上,看着户外的风景,憔悴深陷的眼睛下有着深深的黑晕。
又下起了大雪,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掩盖住万物的声音,雪花在空中飞舞,坐在轮椅上看雪的乔安娜,和当年同样坐在轮椅上看雪的米娅,偶然的重合在一起。
“我们不怕您,我们很爱您。”
乔安娜笑笑,“我不值得你们爱,那么多人都是我送走的……我记得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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