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手轻脚进来,躬身道:“公子,时候不早了。”
容翡嗯了一声,仍低着头,直至阅完手中卷册,方放下来,揉了揉太阳穴。他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但毕竟病过一场,想彻底恢复如初还需假以时日慢慢调理,如今暂比不得从前。容翡有些疲累,却不知为何,还并不想睡,望一望外头灯光,站起身来,走到门外。
今年冬天天气一直不太好,自入冬以来,便不曾见过几日太阳,时不时狂风大作,又是数日大雪,彻骨寒冷,无论白日黑夜,总是阴沉沉冷冰冰的。
容翡站在廊上,眺望黑色的夜空,无星也无月,这旷天之下,唯有园中几盏灯火照亮方寸之地。
那灯火让容翡想起一双清澈的双目,明亮,柔软,天真,望向他时好像总是充满怯意,却又带着希冀与期盼。
常德静静随侍在身后,忽听容翡道:“去打听下伯府的事。”
常德跟随多年,自有默契,当下会意:“有关朗姑娘吗?需要事无巨细吗?”
容翡想了一想,道:“不必深究,以免引人注意。”
这不是件难事,翌日午后,常德便带来消息,于容翡空闲时禀报。
“……老夫人西去后,朗姑娘于去年冬日回到伯爵府……”
“在府中过的如何?”容翡问道。
“据说朗姑娘刚回来时神思恍惚,有点……呆症,身体亦十分孱弱多病。好在那明夫人悉心
照料,名医名药的调理,方慢慢好了起来。”
容翡正喝茶,闻言道:“哦?”
常德道:“朗姑娘的娘亲与明夫人之间曾有不合,如今外头说明夫人不计前嫌,菩萨心肠,这倒不见得她真如此,但朗姑娘由老夫人一手带大,想必她也不得不好好待之。”
伯爵府的爵位由老伯公一手挣来,明老夫人也功不可没,老伯公死后,明老夫人在府中地位不言而喻,虽放权儿子儿媳,于情于势,应仍旧倍受尊敬。她自小抚养的孙女,即便是个庶女,也自是不同,少不得另眼相看。
容翡对如今伯爵府的主人明远山有几分印象,面容与性情俱属平庸,政绩上毫无建树,还是棵墙头草,人云亦云……另一方面来说,倒也是个老实人,并无恶相。至于那明夫人,知之甚少,偶有听闻,是个擅应酬会钻营的,但京城官宦家中这种女人多的是,不足为奇。反倒越是这样的人越注重名望,不敢随便苛待谁。
容翡想起明朗不怎么说过明府,却常常提起祖母,想一想,也
是人之常情,自幼在祖母身边长大,感情自然深厚。但明府毕竟也是她的家。
容翡慢慢喝茶,沉吟片刻,做了决定,随即起身,出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