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容翡道。
明朗看着容翡,面带疑惑。他的语气虽然一如平常,但既然刻意来问,想必不是小事,连带着明朗无形中紧张起来。
“留在容府,属你自愿吗?”容翡一手食指轻叩桌面,问。
明朗一愣,安嬷嬷显见也未料到竟是这一问,旋即意识到什么,正要开口,容翡却看都未看她一眼,只盯着明朗,道:“你自己说。”
“说实话。”容翡又道。
明朗与容翡四目相对,须臾,明朗点点头,轻声而清晰的回答:“是的,是我自愿。”
既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多做强调。
容翡的目光始终在明朗脸上,又看了一会儿,方敛了眼神,微一颔首,道:“我知道了。”
明朗呼了口气,这才察觉到刚刚那一瞬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容翡的双眸平常虽清冷,却多半平静,但一旦有事,认真起来,他的目光便会像一把刀,似要刮掉人一层皮,又似一盏火力十足的灯火,要照到人内心深处。这样的锐利之下,任何谎言和掩饰都无所遁形。明朗恰像一张白纸,纯净而真实,无形中承受住了这种锐利。
明朗想留在容府,其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却是她内心最真切的意愿。
“既如此,你若想留,便留下。”容翡淡淡道,顿了顿,又道:“既留下,日后在府中不必太拘束,随意些。”
明朗一时有点懵,未完全反应过来,只点点头,道:“哦。”
容翡站起身,不再多说,看了明朗一眼,微一颔首,这便转身离开了。
他匆匆来,匆匆走,停留不过片刻,却如飓风过境,留下的震动与影响,久久不能消散。明朗与安嬷嬷站在房中,面面相觑,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了个措手不及。
这就留下了?
天地一片白茫茫,依旧是雪的世界。树枝上有些雪渐渐融化,融成晶莹剔透的水滴,慢慢坠落。容翡走在回院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吩咐常德将此事告知容夫人一声,这属内宅之事,他向来不管,此次已属破例,也到此为止,日后不再打算插手。
常德应着,却欲言又止。
“说。”容翡斜睨一眼。
常德笑道:“公子不是向来不喜欢冲喜这种事吗?怎的这回倒把人留下了。”
“其事不正,其人无罪,池鱼堂燕,一码归一码。”容翡淡淡道:“况且,偌大一个国公府,养一个姑娘总是养得起的。”
常德忙道:“是。”
容翡不疾不徐,靴子踩在路边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声响,“暂且先养着。吩咐下去,不得怠慢。”
常德应着是,心道:哪敢啊,这可是公子亲自开口留下的人,哪个没眼色的敢怠慢。
多年后,当容翡回首往昔,许多事已模糊不清,唯独这日的情景却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只因这一日他无意中,而又冥冥中做了人生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明朗当下当然对这些一无所觉,她依旧与安嬷嬷两人沉浸在懵然中,大眼瞪小眼。高兴理应是高兴的,然而这就像天上掉了个馅饼,将原本最担心最困扰的事一下子给解决掉了,多少总有点不踏实,像做梦一般,实在是太猝不及防,太快了……
于此有同感的还有容夫人,一听闻消息,便将明朗叫了过去,笑眯眯的拉着明朗道:“我这不是做梦吧,正愁着用个什么法子说服阿翡,这就解了!甚好甚好。”
明朗笑起来,容夫人这么一说,她终于有了真实感。确实是可以留下了。
容夫人今日精神稍好了些,端详明朗,一直笑着:“我就说阿翡这人吃软不吃硬,果然果然。”又道:“甚好甚好。”
明朗听的不是太明白,便跟着笑。
“以后就可以天天看见你了,可真好。”容夫人道:“日后叫你小朗可好?”
明朗自然应是。她此刻也很开心,初见容夫人她便颇感亲切,真心喜欢这位容府主母,也能感觉的到,她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喜欢。
明朗道:“以后我日日来给夫人请安。”
“好好好。”容夫人笑道:“看来以后这日子不会寂寞了。等过两日,去一趟忠祥伯府,见你双亲一面,这事便这么定了。”
明朗点点头,她还有点忧虑明夫人会不会在这关头使绊子,安嬷嬷却分析道,此番是容翡亲自开口留你,你二人双方意愿统一,明夫人断不会这种时候犯蠢,得罪人。
事实诚如安嬷嬷所言,明夫人绝不会,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做傻事。
明府中,明夫人满面堆笑,道:“真是天佑国公府,容世子洪福齐天,也不枉我在府中日日为世子祈福了。”
这日,林嬷嬷登门忠祥伯府,坐在正堂,与明夫人叙话。容夫人病体未愈,还不能出门,依旧由林嬷嬷代为接洽。容夫人体弱多病,众人皆知,平常便深居简出,甚少应酬,此次独子病重,想也深受煎熬,需要时间恢复,明夫人倒也不见怪。林嬷嬷身为容府老人,内宅总管,分位也不低了,此次上门,先对夫人不能亲至而表示歉意,再告知容府以及明朗的明确意愿。
林嬷嬷道:“明夫人有心了。”
“应该的。”明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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